第二百三十八章十二平均律 所以老头如今成天就是弹琴写字,外加找苏油的麻烦。
益州路的地图终于制作完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看到完整的都江堰大灌区水利工程。
赵抃看着宏大的地图,不停地问苏油各种图例表示什么意思。
苏油很不耐烦,因为他正兴致勃勃地准备用铜棒教育赵老头。
不是揍他,而是因为不久前,两人在音乐上发生了分歧。
赵老头爱弹琴,其实宋代士大夫仕女基本都会这个,不过苏油不懂音乐。
这娃还学不好,于是赵老头骂他蠢笨如牛。
然后苏油就信口雌黄,告诉赵老头,对他来说,音,就是声波,音乐,就是多个音叠加在一起的一段声波。
叠加方式最常见的有两种:一种称为谐波叠加,一种称为拍音叠加。
还告诉老头,每个单音都是由多个谐波叠加而成,而多个单音的叠加又形成了拍音。来自不同乐器的单音和拍音相互交织形成和声,最终一系列的和声构成了美妙的音乐。
接着一老一小就又开始了撕逼日常。
赵老头轻蔑地瞅着苏油,从《国语》扯到《管子地员篇》,又从《管子》扯到《吕氏春秋音律篇》,中间还阐发了《淮南子》中的相关内容,碾压碾压在碾压,最后总结出三个字——你!不!懂!
这个东西,叫律数,这是音乐的根本,对古代中国人来说,就是用数学的方法求得五音十二律。
这个方法,叫做“三分损益法”。其基本原理是以一段圆径绝对均匀的发声管为基数,这个基数得到的音阶为——宫;
然后,将此发声管均分成三段,舍弃其中的一段保留二段,这就是“三分损一”,余下来的三分之二长度的发声管所发出的声音,就是“宫”的纯五度高音——徵;
将徵管均分成三份,再加上一份,即徵管长度的三分之四,这就是“三分益一”,于是就产生了徵的纯四度低音——商;
商管保留三分之二,“三分损一”,于是得出商的纯五度高音——羽;
羽管“三分益一”,即羽管的三分之四的长度,就是角管,角管发出羽的纯四度低音——角。
这样,在有了基本音“宫”之后,经过两次“三分损一”和两次“三分益一”,宫、商、角、徵、羽五个音阶就生成了。
宫生徵,徵生商,商生羽,羽生角,由于是““五五相生”,因此,乐律家们说起五个音阶来,他们不说“宫、商、角、徵、羽”,而是说成“宫、徵、商、羽、角”。
《管子》记载中,管仲实际只相生出了宫、商、角、徵、羽五个音。
《吕氏春秋》在管仲五音的基础上又继续相生了十一次,使十二律的相生得到完成——得到了黄钟,林钟,太簇,南吕,姑冼,应钟,蕤宾,大吕,夷则,夹钟,无射,仲吕。
对这十二律再加以区分,分出了六个阳律和六个阴律,六个阳律称为“律”,六个阴律称为“吕”。
这就是《千字文》里“律吕调阳”这说法的由来。
音程之所以重要,是因为两根同质琴弦的长度比,等于它们所发出声音频率的反比。如果知道了这些长度之间的准确比例,就能制定出最佳的音律标准。
遗憾的是,三分损益法有个问题——当相生到第十一次,即到十二律后的“清黄钟”的时候,“清黄钟”不能回到原出发律上,这就导致使十二律不能周而复始,无法实现完美的循环和转调。
因为十二和月令有关,因此中国古代研究这个问题的人,一般都是数学家,天文学家,对历法有深刻研究的人,然后才是研究这个音乐问题。
一波波的天才们研究了千年,中间也出过不少的高人,直到明代,万历年间的音乐家王爷明太祖九世孙,郑藩第六代世子,有“律圣”之称的朱载堉,研究出“新法密率”,完美地准确推算出匀律音阶的音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紫薇垣是帝宫,这是对皇帝不利。
加上八月庚戌朔的日食,顿时朝堂上群情汹汹,主要针对两件事情——立储君,罢狄青。
赵祯自己有三个儿子,但是全部早夭,于是在景祐二年,将濮王的幼子接入皇宫,赐名为赵宗实,交给曹皇后抚养。
四岁时,赵宗实被封为左监门卫率府副率,后升为右羽林军大将军、宜州刺史。
等到了七岁,仁宗的亲生儿子豫王赵昕出生后,赵宗实出宫回到生父赵允让身边。
到了差一月十一岁的时候,仁宗的亲儿子豫王赵昕早夭。
六年前,赵宗实十八岁的时候,升为右卫大将军、岳州团练使。
文彦博、刘沆、富弼,欧阳修,司马光轮番上奏,说的就是这两件事情。
文章看似非常有技巧,皇帝你爱选谁选谁,我们都开心。
有的给官家开出了甲乙丙三个方案,官家呀,你可以从太宗支子里选,可以从太祖太宗曾孙里选,但是和你最近的,就是太宗曾孙了,也是可以的哟…
有的则说官家呀,你先摆一个在那里嘛,摆一个,然后慢慢自己生,生得出来,再让他回去呗,疯狂暗示这事情你又不是没做过。
还有的更绝,官家啊,国朝二宗相继尹京,不立太子我们就不立,但是你先任命一个宗室做开封府尹呗…
真是替皇帝操不完的心,然而,皇储的选择,真的不多。
张象中说道:“团练使天性极为孝顺,喜好读书,不好嬉游玩乐,穿的用的节俭朴素,就像一个儒者…咦,这么说起来,跟你好像呢。”
石薇也捧着碗点头,觉得这就是小油哥哥的翻版,顿时对赵宗实印象很好。
张象中说道:“听说他见自己的老师,一般都穿着朝服,说是见自己的老师,不敢不以礼相待。宗室子弟中有人借了金带,却拿铜带相还,管家不忿,他却说这本来是我那条腰带啊,照样收下了。”
“还有还有,他曾让殿前侍者给他卖一条犀带,本来值钱三十万,却被弄丢了。团练他也不追问。”
石薇点头点得更厉害,我也搞丢了小油哥哥送来的好多东西,他也从来不追问。
苏油这叫一个尴尬,自己这样的变态,啊不,特例,那是因为骨子里本来就是一个成人。
可这些事情落到这赵宗实身上,给他的唯一印象就是一个字——假。
然而问题在于,这事情还没法辩驳,不然别人就会反问,那你呢?
只好赶紧结束这话题:“那官家如何处理的?”
张象中说道:“两件事情都是官家不愿意做的,拖了很久。这次,再也拖不下去了。”
“没办法,相比储副,只有先牺牲狄枢密了。”
《宋史》:八月癸亥,狄青罢,以韩琦为枢密使。
后边还有一句诛心的附加:是夕,彗灭。
苏油摇头:“朝廷诸公,太刻薄武人了。”
张象中也摇头:“不过总算有件好事儿,张学士重掌计司,朝廷财政可算得到了好转。”
苏油更加摇头:“因人成事,制度难成,这就没有后续。他当年在京之时,国家有三年粮食,六年马粟。结果等他回到京城给我来信,说前任们将他当年的积蓄再次耗了个七七八八。”
张象中说道:“这不是又回来了吗?张公如今可算名震朝堂。”
苏油继续摇头:“想多了,如今朝堂,看背景大过看能力,张公又无党…”
《宋史》:方平还自益州,奏免横赋四十万贯疋,及减兴、嘉、邛州铸钱十余万,蜀人便之。
始方平主计京师,有三年粮,而马粟倍之。至是马粟仅足一岁,而粮亦减半。
方平遂画漕运十四策。宰相富弼读方平奏上前,昼漏尽十刻。
上太息称善。弼曰:“此国计大本,非常奏也。”悉如所启施行。
退谓方平曰:“自庆历以来,公论食货详矣。朝廷每有所损益,必以公奏议为本。”
其后未期年,而京师有五年之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