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动征铎,客行归故里。
鸡叫三遍,众人已用过朝食,车马已经备好,就等出发。
张仲谦在检查着有无遗漏之处,有人来报,说是车帮主带人来了,张仲谦赶紧迎了过去。
车三千带的人不多,不过两个随从而已,高、魏二人并未跟随。
张仲谦拱手问道:“车帮主这是?”
车三千笑道:“我说过了,既然收了钱,就要保你走出这武陵城。”
张仲谦再次拱手道谢,“这一大早就劳烦车帮主,仲谦可有些过意不去了。”
车三千从怀中掏出个袋子,抛给了张仲谦:“面子你给了,钱我不能要,不然就真坏了规矩了,今日过来,算是我车三千与你的私交。”
本欲推却一番的张仲谦闻言,便将钱袋子收了起来,肃声说道:“有车大哥相送,不枉我在武陵城经营这几年。”
车三千点了点头说道:“都准备好了吧,就不多说了,还是趁早出发吧。”
店中布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还是剩了一些存货,装了两马车,而布庄这些年所赚的银钱也装了好几大箱子,分置于两辆马车之上,一辆马车装生活所需之物,另一辆则是张仲谦的马车。
六辆马车,除却送行的车三千,二十人的队伍也算是不小。
张仲谦站在那里,凝视着已经摘了牌匾的布庄,深吸一口气,对着身旁的大管家老贾说道:“走吧!”
老贾点了点头,抻起衣袖,揉了揉眼睛,嘴里自言自语道:“这人老了,也不中用了,这么容易便被迷了眼。”
元夕静静地看着不舍的二人,成是非在一旁问道:“元大哥,明明是返回巴州,为何姐夫还有贾伯会这么不舍呢?”
元夕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因为我不是你姐夫啊。”
成是非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看来要找个机会问一问姐夫了。
管家老贾被张仲谦安排到自己那辆马车上去了。
有车三千送行,张仲谦便没有上车。
车三千看着六个带着家伙的护卫,边走边与一旁的张仲谦说道:“我说仲谦兄弟,你这人手,似乎不大够吧。”
张仲谦苦笑道:“家中能派来的,我都带过来了,至于那些做护卫行当的,不接咱家的买卖啊,此番归途,只怕路不好走。”
车三千看了眼走在前面的元夕与陈岁岁,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布庄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若不是有这两位兄弟跟着,我都要劝你把钱财留在荆州了,不然只怕会招惹大祸。”
说完他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这帮中,对普通人使使横还行,面对在刀尖上讨生活的山贼土匪,还是不中用,不然我就带些人把你护送到春水城了。”
张仲谦轻叹了口气,然后看向车三千说道:“有车大哥这番话,我就知足了,元少侠和陈岁岁的功力你是了解的,我和内弟虽然算不上高手,可也不是一般练家子能动得了的,有我们五人,此行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车三千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凭你们五人,说句算不上的大话,只要不招惹九大派,到哪里都不怕。”
张仲谦一笑,眼见城门就在眼前,便是说道:“车大哥,常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此留步吧。”
车三千拍了拍张仲谦的后背说道:“那好,我就不再相送了,山高水远,咱们就此别过,仲谦兄弟,多保重!”
说完他又冲着元夕几人抱拳。
元夕几人还礼,车三千带人离去。
成是非看着离去的车三千,对着几人说道:“我怎么看不懂他呢?”
元夕笑道:“你啊,先看得懂自己再说吧!”
车队出了武陵城。
董相林坐在书房中,手里捧着一本《礼记》在读。
这本《礼记》是由前朝礼学家戴次君所编撰,共二十卷四十九篇,他手中所读的,正是其第四十二篇《大学》。
《礼记》是书院传授课业必学典籍,父亲董士贤对这本典籍也很是推崇,尤其是这第四十二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董相林有气无力地读着文章。之所以出声,是为了让爹爹知晓,自己在秉烛夜读。
为了让爹爹舒心一些,他董相林还是很动脑筋的。
除了书院的先生夫子,董士贤还亲自给自己的儿子讲解过这篇《大学》,不过在董相林看来,爹爹所言,与书院的老夫子讲的没什么区别。
连他董相林都会讲了,什么“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这三纲领,还有“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齐、治、平”这八条目,旨在强调修己是治人的前提,而治人是为了治国平天下。
董相林就是想不明白了,他董相林和治国又有什么关系呢?书院里那么多人,天下读书人又那么多,又有几人能成为人上人呢?大多是人不都是治于人么?就连他,身为城主的儿子,也不能继承城主之位,这城主之位,不还是蜀王说了算么。奇奇小说全网 董相林问过爹爹。
爹爹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若是有一天爹爹不是城主了,你董相林能做些什么?
董士贤看着自己的独子,却想到了自己,读书半生,为的又是什么呢?
是自己的富贵荣华?还是治下黎民?又或者是为王上分忧?
又或者,皆有吧。
董相林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将来,可是有这么一位城主爹爹,很多时候他想想也就过去了。
想那些做甚!
放下手中所读之书,董相林起身听听屋外,没什么动静。
蹑手蹑脚走回自己书案前,他悄悄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快速翻了起来。
手有点哆嗦,喉咙有些干,窗外有一声响动,吓得他一激灵,停止手上的动作,紧张地看向窗户。
见再无声音传来,他干脆拿着这本书坐了回去,将那本《礼记·大学》摆在前面,他继续翻手中的这本书。
翻了几下之后,终于翻到了。
里面夹着一页纸,纸上面是一幅图。
是他好不容易从柳元卿那里要来的。
看了几眼之后,他的脸有些红,调整了一下坐姿,他又把这幅图折好,重新夹回书里。
这图,也没什么好看的,可自己从松竹馆回来之后却总是忍不住要偷偷看上几眼。
想起那位约自己见面的薇薇姐,他心中暗骂了一句自己。
自己这般行径,枉为读书人。
又打开书,拿出那张纸,举到烛灯前,手却停下了。
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又把这张纸放回原处。
自己以后不看就是了。
坐在椅子上,他又想起了那位自己觉得连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足以形容她的美的薇薇姐。
那日,柳薇薇以轻纱遮面,在众位宾客翘首以盼的目光下,终于款款而来。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白纱轻垂,只露出一双皓月明眸,月目上是小山黛,微微一眨,便叫众人陶醉。
只可惜薇薇姑娘所挂面纱有点长,前胸都挡住了,连个玉颈都瞧不见,叫一众宾客心里痒痒得很。
董相林三人也是看得痴了。
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却更是让人想入非非,这柳薇薇仿佛天上仙子,身段婀娜,举止投足间透着一股仙气。
什么是仙气?就是可望不可及的那种感觉。
董相林方才还对进门之时俗馆门口的姑娘念念不忘,如今却早将其抛之脑后,心里想着,自己竟然惦记那帮庸脂俗粉,真是下作。
薇薇姑娘对众人轻轻一礼,面纱飘动,众人一阵惊呼。
有人小声耳语,我看到了,看到了,真白。
又有人嗤之以鼻,瞧你那点出息。
董相林也瞧见了一截玉颈,确实很白,白得耀眼,他与许一白,柳元卿二人对视一眼,三人皆笑而不语。
此等美色,只可意会。
青葱玉指在琵琶上拨动,薇薇姑娘开始了今日的表演。
董相林看着纤纤素手在琵琶盘上跳动,似是一个个可爱的小精灵在那里翩翩起舞,他的心随之而动,伴随着这嘈嘈切切,若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一同起舞。
而大多数人,则眼神盯着弹琵琶的薇薇姑娘,一息都不舍得离开。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薇薇姑娘起身,行礼离座。
待姑娘身影渐远,众宾客才回过神来,纷纷起哄道,
再来一曲啊,老子等了半天就谈这么一曲。
不行不行,再这般小气,老子下次可不来了啊。
薇薇姑娘,我要与你单独见面,出多少银子都行。
这时康姨走了出来,对众人说道:“诸位稍安,薇薇姑娘只奏一曲,这是我雅馆的规矩,各位也不是第一天来我们雅馆了,再扰了薇薇姑娘的兴致,只怕今日那唯一见客的名额,可也没了。”
便有客人笑道:“康姨这是哪里的话,大家这不是都倾慕薇薇姑娘么。”
说完那人看着风韵犹存的康姨打趣道:“康姨啊,要不你也给大家唱上一曲?就唱那十八抚吧,想必康姨唱出来,更有味道。”
康姨瞪了那人一眼:“想听?那就去俗馆听去,那边的姑娘嗓子都好得很,只怕你撑不住一盏茶。”
众人一阵哄笑,那人也不恼羞,只是嘿嘿说道:“康姨,是一盏茶还是一柱香,康姨试过便知。”
众人更是哄堂大笑。
董相林三人面面相觑,不明白众人在笑些什么。
康姨拍了拍手,没有再理那人话茬,对着众人说道:“过会儿薇薇姑娘约在座的某一位单独品茶,大家先看上一会儿舞蹈吧。”
说完拍拍手,四位姑娘身着纱裙,香肩若隐若现,姗姗而来。
舞姿曼妙,佳人清丽,众人喝着小酒,悠哉悠哉。
大家闺秀莫不如是吧!
这雅馆,当真雅得很。
字字走了过来,对康姨耳语一番,康姨点了点头,伸手一招,过来一个小丫头,耳语一番,那小丫头下了楼。
董相林看着几位姑娘跳舞,却还在想着那张琵琶。
好生羡慕啊,能被薇薇姑娘抱在怀中。
许一白和柳元卿扒拉一下有些走神的董相林,柳元卿问道:“相林,想什么呢?这几个小舞娘跳得多美,你还不抓紧看,你看,她们那么一抖动,不赏心悦目么?”
董相林“啊”了一声,说道:“好看,好看,我这不是第一次来,怕我爹爹知晓么。”
许一白说道:“怕什么?咱么又不去俗馆那边,我爹可说了,都是束发男儿了,出来长长见识应该的,但是在我娶妻之前,绝不让我去俗馆。”
董相林和柳元卿一听,便低声问道:“那娶妻之后呢?”
许一白使了个眼色,没有说话。
康姨耳语的小丫头走了过来,来到董相林三人这张桌子,轻声问道:“敢问这位可是董公子?”
柳薇薇坐在房间,面纱已经摘下,她又摘下了头上的珠钗。
想了一会儿,她起身离开妆台,走到坐榻旁,单手托腮,半躺倚靠在那里。
董相林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迷迷糊糊地站起身来,跟着那个小丫头上了楼。
许一白与柳元卿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就凭他董相林的身份,这三人中,也只能他去。
有人气不过道:“薇薇姑娘是缺弟弟么?选了这么个半大的孩子。”
旁边有人小声告诉他:“你小点声,你知道他是谁么?那可是城主的公子,你也不想想,当初是薇薇姑娘所见第一人又是谁。”
那人闻言,恨恨地一按桌子,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起身说道:“走,去旁边,老子今日要摘花。”
旁人打趣道:“摘哪朵花?兰花还是菊花?小心被花给吃了,让你扶墙而出。”
那人啐了一口,不服气道:“有能耐比试比试去?”
许一白和柳元卿听得面红耳赤,二人只顾在那喝酒吃小菜。
这酒,怎么就不如方才好喝了呢。
康姨站在楼上,看着二人,召唤两个清秀的姑娘,低声嘱咐一番,两位姑娘行礼下楼,来到二人桌前。
其中一位姑娘说道:“公子,小女子名侍书,这位是侍琴,康姨见两位公子喝酒苦闷,便叫我二人过来给二位公子倒酒。”
侍琴绕到柳元卿那边,端起酒壶,给柳元卿倒了一杯酒,这边侍书同样给许一白倒了一杯。
一头雾水的二人回头看了眼康姨,康姨冲着二人点了点头。
打量着侍琴与侍书二人,这两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许柳二人笑了笑,便喝起酒来,两位姑娘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倒酒。
至于其他宾客,嫌没意思的,便去俗馆潇洒去了,也有留下来的,喝着酒谈着事情。
董相林被领到了柳薇薇的闺阁。
心在擂鼓,董相林攥了攥满是汗的手掌,小丫头对他说道:“公子请进,薇薇姑娘就在里面。”
门是开着的,但挂有珠帘,董相林轻轻拨开珠帘,走了进去。
隐约看见屏风之后那道倩影,刚刚进入房间的董相林一时间不知所措。
身后的门被关上,董相林紧张地回头看了看,这时一个笑声传来。
柳薇薇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好在董相林是在屏风后,不然此间风景便会让这个初晓男女之事的少男血脉喷张。奇奇小说全网 “是董公子吧,公子快快请进。”
柳薇薇走下了坐榻,竟然是赤足落地。
薇薇姑娘的笑声让董相林紧张的心情略微舒缓一些,他“嗯”了一声之后,便盯着屏风后面站起来的身影慢慢地绕到了前面。
那是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庞,对着他展颜一笑。
红唇似火,又如娇艳牡丹,看得痴了的董相林一不小心撞在了桌子上。
薇薇姑娘“哎”了一声,随后又笑了出来。
这一笑,羞煞了百花。
柳薇薇走上前去,嗔怒道:“公子怎地这般不小心?”
董相林还是没回过神来,怎么就这么容易见到了?有些不可思议,口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胡乱地应着声:“姑娘,额,这个,我…”
柳薇薇一笑,挪动几步,把身体有些僵硬的董相林按到座位上,为其倒了一杯茶,坐在他对面,就这么看着这个不敢看自己的少年郎。
董相林的心跳很快,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他微微抬头,偷瞄了姑娘一眼,去看见姑娘在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我又不是老虎,还能把你吃了不成?堂堂城主府的公子,就这般胆量?”
董相林闻言,猛地抬头,盯着薇薇姑娘说道:“姑娘不是老虎,却比老虎还厉害,娘亲可是说过,这漂亮的女人,比老虎还可怕,姑娘不吃人,却是偷人魂儿,我怎能不怕?我是怕走出这间房间之后,魂儿却留在了这里,心也被你吃了,那,那…”
柳薇薇以手掩面,笑得花枝乱颤,边笑边说道:“油嘴滑舌的,这是吃了蜜饯了么?”
只是对面的少男没有答话。
看着董相林半张着嘴,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怎么鼻子还流血了呢?柳薇薇慌乱起身抽出掖在怀中的帕巾去给董相林擦鼻子。
回过神来的董相林才感受得到鼻子有一股热流,用手一抹,蹭得满嘴血污,刚过来的柳薇薇轻拍了一下,嗔道:“别乱动,我来给你擦,这叫什么事儿,这让康姨知晓了,还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呢。”
慢慢靠近,仔细看着董相林的脸,柳薇薇拿着帕巾小心地给董相林擦拭着,看着闭着双目的董相林,她笑道:“还算你识相。”
董相林倒是想睁开眼睛,可是他不敢,感受着近距离的温度,还有那呵气如兰的清香,他鼻翼微微抽动,嘴角扬起。
帮他擦净的柳薇薇拿着指尖一点额头,说道:“好啦!”
董相林睁开了眼睛,佳人已经坐在了对面,正皱着眉看着手中的帕巾。
他连忙开口道:“薇薇姑娘,可否把手中的帕巾借我一观?”
柳薇薇心有疑惑,还是轻轻地把帕巾抛在桌上,口中问道:“都这般污了,公子还要看什么?”
拿起帕巾,董相林竟是看也不看,便塞进怀中,嘴上说道:“姑娘嫌它脏了,正好送之于我,我便收下了。”
对面丽人一笑,“公子这是何意?若是公子喜欢,我拿条新的送与董公子便是。”
董相林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不用,就这个吧,姑娘有所不知,我从小到大都未流过血,今日,额,这个不提也罢,不过这个血迹对我而言还是很有纪念意义的,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眼中带笑,柳薇薇轻轻点头。
董相林想起自己不是独自一人而来,便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因何把这个单独见面的机会让给了我?”
柳薇薇闻言,身形微转,侧身坐在那里,竟然有些伤神。
董相林来不及欣赏峰峦叠嶂,连忙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可是我说错话了?”
柳薇薇转过身来,笑了一下说道:“与公子无关,不过是方才有些感伤,才失了态,公子切莫见怪。”
看着强颜欢笑的柳薇薇,董相林心中竟是有一丝痛,他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以咱们雅馆如今的名声,又有谁敢对姑娘不敬?”
柳薇薇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公子言重了,我一个风尘女子,何来敬与不敬一说,大家所敬的,不过是咱们平南城的规矩罢了,而咱们平南城的规矩便是令尊。”
说到这里她站起身来,对着董相林行了一礼。
慌得董相林起身,想过去搀,又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只好呆愣在那里。
“公子快请坐,当初我来到松竹馆的时候,便与康姨想了个办法,令尊便是我第一位所见之人,其实这不过是个借口罢了,真正与令尊见面的,是咱们松竹馆的东家。后来康姨便以此为势,护得雅馆周全,不然咱们雅馆这帮姐妹们又如何能明哲保身?说到这里,还是要谢谢令尊的。”
董相林疑惑道:“姑娘不用客气,家父能与贵馆东家达成一致,想必此中必有有利于咱们平南城之事,这是他身为一城之主该做的事情。既然如此,姑娘又为何这般伤神?”
柳薇薇黯然道:“公子有所不知,家师来信了,要带我走。”
董相林疑惑道:“令师?就是传闻是咱们大晋名伶的柳飘飘?姑娘不是松竹馆之人么?令师带你走又有什么问题?”
柳薇薇点了点头说道:“公子果然消息灵通,家师正是柳飘飘,如今她人在扬州,至于这松竹馆,不过是东家与家师有旧,我过来帮着撑一撑门面的。”
董相林抓了抓头,然后问道:“难不成那安云歌也是如此?可若是姑娘走了,那咱们雅馆不是连花魁都没有了?东家能同意?”
柳薇薇一笑说道:“家师也有苦衷,此事,算了吧,我本欲请公子帮忙打探一二,看看这城中有哪位才俊能看得上小女子,小女子不奢望为妻,哪怕能为妾侍也可,兴许可以解我之难。”
董相林离开松竹馆的时候,也未搞明白柳薇薇之难究竟是什么,不过他倒是下定决心,把此事搞个明白。
至于许、柳二人向自己打探与柳薇薇相见的情形,被情绪不高的他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后来禁不住二人的软磨硬泡,他便事无巨细说了个仔细,代价便是柳元卿的那张图。
董相林之所以跟两位兄弟和盘托出,未尝不是抱了让二人一起想办法的心思。
掏出怀中帕巾,血迹还在上面,他没有洗。
上面有她的味道,他不舍得。
他想帮她,可他不敢这么帮她。
母亲已经请了媒婆去了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