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是第四个下车的,他套着一件西服,遮掩腋下挂着的一把自制双管喷子。
喷子是散弹枪的中文称呼,射击出来的子弹呈现扇面开花状,夹杂铁砂,因而得名。
作为麻阳帮的首脑人物之一,他自然不会冲上前去斗狠,一直游离在外,并没有受伤。现在,他非常后悔,刚才一上来就应该将喷子拿出,给这几个该死的,先来一枪。
现如今,面的侧翻在地,车内的人一时间肯定出不来,下车的其他六位兄弟,已经被撂倒三个。含自己在内,一共也就三人在周旋,说是周旋,还不如说是躲闪。
没想到这几人这么扎手!
现在怎么办?自己腋下的喷子,只能开一枪,开完枪,就意味着死仇,自己还能跑掉么?
如果说前一刻他还有些理智,可当他看见守在自己面前的锤子,又被棒球棍撂倒,他终于忍不住,想要将喷子掏出来——即便不开枪,也要把场面震慑下来。
吴伟刚才踢翻面的,自己的腿部也酸麻不已,蹲在那里揉揉,一抬头,就看见那位穿黑色西服的瘦高男子往怀里掏。
出来的七人中,其他人都是T恤或者跨栏背心,只有这一位穿着长衣,如果有枪,也只有这位能掩藏。
见他要掏枪,吴伟连忙一甩手,将手中的钢棍掷出。钢管两头空,裹挟着空气,呜呜的直奔那位西服男的脑袋而去。
“梆!”相距不过五六米,等王军反应过来,钢棍狠狠地砸在他的耳际。
输的真心不服啊!人在车中没能出来,枪在腋下没能用上,自己就晕了?
他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七人下车,五人倒地,还有两人吓得魂飞魄散,哪敢再斗?
一个朝着东边远遁,跑了,另一个则想要朝西边跑,有周典当道,不敢,遂即想要从人行道这边绕过,恰恰撞在李承跟前。
李承也不是弱者,打闷棍更是手到擒来,抡起手中的钢棍,照着对方的肩膀砸下。
这人抗击打能力不错,当时竟然没倒下,李承一脚踹在他的腰间,一个趔趄,终于栽倒在皇冠车尾部。
侧翻的面的中,再次冒出一人头,被吴伟拎出来,顺手搜身,发现没有刀具枪支之类,便赏他一棍,然后狠狠地掼在地上。
一共从车内掏出六个人,都被如法炮制,堆在面的车后面。
至于周典,同样在打扫战场,当搜到穿西服的王军时,他吓一跳,一身冷汗。
特喵的,竟然真的藏有喷子!双管猎枪改装后的自制土喷子,这玩意的圆头弹中铁砂铁钉含量高,短距离杀伤力威猛,一扫一片。刚才要不是吴伟机灵,只怕自己要中招。
周典恨这家伙歹毒,又对着王军狠狠踹了两脚才将他扔进人堆。
两人以打扫战场的手法,快速清理,所有的刀枪匕首、钱包、身上的佩饰,全部摘下,这些都是的利品——这是华南之剑的传统。
来不及挑拣,将王军身上的西服扒下,把这些钱包、首饰、手机、哔哔机、匕首、刀具,一股脑裹上,塞进皇冠后备箱。
三人钻进车内,扬长而去。
看着街面上翻到的面的,垒成小山般、嗷嗷叫的十来个阿飞,把那帮摊主直接看傻眼!这特喵的,到底谁是劫匪?流邙想要找劫匪麻烦,最后被劫匪抢了流邙的东西?
“喂,老兄,你刚才注意车尾号了么?”第二个摊主,低声问第一个摊主,却见他正在匆匆收拾东西,“咦?你这是要撤摊?”
“嗯,”第一个摊主嗯了一声,皇冠车停在他摊位附近,车牌号他是知道的,但这事,这位三十来岁的男人,不打算参合,两边任何一方,都不是他能开罪的,他甚至已经做好准备,近一两年不来光塔路墟市摆摊。
第二位摊主很快明白过来,连忙起身,他也开始收拾摊位,准备离开。
聪明人不止一个,很快,那些曾经和李承做过交易的摊主,纷纷撤摊。
十月五日凌晨,光塔路墟市所发生的这起“劫匪抢流邙事件”,随着这些摊主的离开,变得扑朔迷离,越传越邪乎,多年以后,竟然成为光塔路墟市一个不大不小的传说。
版本是这样的:三个武林高手,一个一脚踢飞汽车,另一个空手夺喷子,最后一位一人对撂倒几十人,抢走几十位流邙的财富,劫富济贫…
轿车很快驶离现场,周典扭扭脖子,嘿嘿傻乐,吴伟开着车,逗了他一句,“痛快吧?”
阿典竟然真的点点头,“退伍之后,就没这么爽快过。阿伟,我发现身手落后你许多啦,你那一脚,发力很猛。看来,我也要加紧训练。”
李承还真没听过周典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真是…男人时不时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发卸,连带着性格都变得开朗。周典的发卸方式,就是打架、搏击。
这两位,活得真男人,李承只有羡慕的份。
“对了,李少,要不要再回去一趟?”吴伟突然回头问道。
“回去?干嘛?”李承不解。
“要不要警告那些摊主一下?他们中肯定有人知道我们的车牌号。”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警告有用么?李承很快否定吴伟的想法,摇摇头,“没事,即便查到我们,又能怎样?今天把事情办完,明天就走,他们也找不到人的。若是警方插手,这事更好处理。”
想想李承与四叔的关系,吴伟没再说话。
座位旁边,是那件西服包裹的一堆杂物,李承打开来瞅了一眼,四把匕首、两把折叠小刀,一部手机,一杆二尺长的喷子,七八个钱包,还有四五件玉器首饰。
李承随手拿起一块方形玉牌,冰种漂绿观音挂牌,倒是能值点钱。再看看其它首饰,一枚金戒指,不值钱;一串乌木手链,这年头乌木刚起来,也值不了几个钱;还有一串岫玉的手串,估计是戴着装样的,更不值钱;最后竟然还有一枚银戒指,晕,要它干嘛?
至于钱包…八只钱包,加起来也不到三千块,一帮穷鬼。
吴伟通过后视镜瞧了一眼,嘿嘿笑道,“这是我们以前部队的传统,南越战场习惯。”
这一点,李承倒是听说过一些当年南越战场的传说——中国部队后撤时,草木不生。
哦了一声,没再往下问,只是这些匕首、折叠刀这类的,为什么留下?
“留着,现阶段治安不是很好,省的再去买。”吴伟回头笑笑。
三位安保,好像没给他们钱添置武器呢?李承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道,“你们要添置什么东西,给我个费用清单,不用这么省的。”
“没事,一般不花钱。”这次是周典瓮声瓮气的回复,“我们的第一原则就是因粮于敌,没有要资源的习惯。”
因粮于敌?出自《孙子·作战篇》,指取之于敌,以战养战。这种作战风格,比较狠,估计是华南之剑的作战思想。
这让李承对中国的部队作战,有了新的认识,并非人们印象中的“温良恭俭让”。也是,部队就需要狠劲,太过讲究忍让之道,不符合部队的杀器属性。
回到宾馆地下停车场,天色已亮,李承看看手表,五点半。
还可以迷瞪会,八点钟出门,拜访吴楠生老爷子。
“李少,东西需要搬上去么?”吴伟停车后问道。
李承摇摇头,“算了,今天让吴卫忠派人跑一趟,拉到深城,带回香江再处理。”
吴伟和周典还需要处理战利品,李承独自回房间,走前倒是帮他们指点一二,把几件首饰的价格说了说,尤其是那件冰种飘绿观音牌,别卖得太贱。
回房间迷瞪一个多小时,起床和四叔一起早茶,等他吃完饭回房间,吴伟和周典两人已经回来,手机没舍得卖,只把卡扔了,那几件首饰,一共卖得一万两千元,再加上钱包中的收获,刚好一万五。
让李承哭笑不得的是,吴伟还拿出五千块,说这是他该得的红利。两人被李承说了一通,倒也没纠结,很快收回去,准备给在家的陈兴安留点。
“你俩再琢磨琢磨,还有没有退役的战友?如果有的话,能不能再邀请几位?”上次吴伟回乡,只带回来陈兴安和周典,陈兴安负责仓库,周典和吴伟跟在自己身边,现如今深城店开业,深城的治安也不太好,强力安保,还是不够用!
一句话说的吴伟脸红,周典挠挠头,瓮声道,“华南之剑退役的不太好找了,李少,如果我们以前部队的…您收么?”
什么个以前的部队?李承没明白。
吴伟倒是眼前一亮,“李少有所不知,华南之剑的兵源,都是从各个兵种抽掉上来的,以前的部队,就是我们抽掉来华南之剑之前所在部队,他们中间也有不少好手的。”
行啊,有什么不行的!今天早晨一战,李承终于知道特种兵的厉害,普通部队的退役人员,只要达到这两人的一半水准,那也是高水准的。
吴伟立即点头,又问道,“诶!那稍后我和阿典就去联系,薪资那边我该怎么说?”
李承琢磨片刻,“招来的人,你和阿典负责,有无线电技术方面擅长的,也可以招收一两个,给老陈做个帮手。具体薪资…你、阿典还有老陈,三人再涨两千港纸,至于新来的,就按照你们现在的标准走,最好简单分级。”
今天的街头激战,给他的震撼还是蛮大的,这两人现有工资开低了,刚好借机涨涨,另外给他们一点“升职”空间,有助于收拢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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