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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1、分别

青山__其他小说_顶点小说书名作者阅读记录字号:小  自己做人质,张夏前往白达旦城?

  陈迹面上不动声色,心却渐渐凝重起来,若姜显宗存了反出姜家的心思,只怕会第一时间暗中控制住前去报信的人,然后抹杀掉与使臣有关的一切。

  陈迹环顾,身周甲士环伺,...

  风沙掠过荒原,吹动城头残破的旌旗,发出猎猎声响。洪祖二城外的官道上,行人渐稀,唯有几辆运粮车缓缓穿行于黄土之间。陈迹背着洪爷,脚步虽沉却稳,每一步都踏得坚实有力。她伏在他背上,呼吸微弱,指尖仍冰凉,可唇角却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进了城门,市井喧嚣扑面而来。街巷狭窄,屋舍低矮,百姓衣衫褴褛,眼中皆是疲惫与警惕。战乱未歇,人心惶惶,连叫卖声都压得极低。陈迹寻了一家偏僻的医馆,将洪爷轻轻放在床榻上。

  老郎中搭脉良久,摇头道:“此女并非真病,乃是以药引血,强行催动心火,耗损元气。若再这般折腾几次,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我知道。”陈迹低声,“但她必须活着。”

  老郎中看了他一眼,叹道:“你们不是普通逃难之人吧?”

  陈迹不答,只从怀中取出一块银牌那是王道圣亲授的信物,刻着一道隐秘符文,唯有北境旧部才识得其意。老郎中瞳孔一缩,立刻闭嘴,转身取来一包药粉:“每日服半钱,温水送下,三日便可恢复。记住,别再让她演死了,下次,我救不了。”

  待人离开,陈迹坐在床边,凝视着洪爷苍白的脸。烛光摇曳,映出她眉心那道细如发丝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黑水崖刺杀景朝密探时留下的。他曾问她疼不疼,她说:“刀锋划过皮肉,哪有心碎疼。”

  如今,这颗心却在为他跳动。

  “你听见了吗?”他轻声道,“郎中说你再死一次,他就不管了。”

  她睫毛颤了颤,缓缓睁眼:“那你下次…能不能哭得再真一点?刚才那眼泪,像是被烟熏出来的。”

  他怔住,随即苦笑:“你还记得?”

  “当然记得。”她坐起身,靠在墙边,“你说要陪我一辈子。那句话,我没当成台词。”

  屋内沉默片刻,窗外传来更鼓声。夜已深。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改名换姓,在城中落脚。”陈迹从包袱里取出一套粗布衣裳,“我们要在这里等一个人洪祖城守军副将赵九渊。他是王道圣最后安插在北线的暗桩,只有他手中握有通往元城地下密道的地图碎片。”

  “可他若已被策反呢?”

  “那就杀了他。”陈迹语气平静,“然后找下一个线索。”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知道你现在像谁吗?像当年的王道圣。冷心铁面,只为大局不顾一切。”

  “我不是他。”陈迹抬头,“我是陈迹。一个本该死在辽阳大火里的布商少东家。”

  她神色微动:“你从未说过那场火的事。”

  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那一夜,景朝夜袭辽阳,屠城三日。我父亲不肯交出‘青圭图’,被活活烧死在祠堂。母亲抱着玉镯投井,而我…躲在地窖七天,靠吃老鼠活下来。第七天夜里,王道圣的人找到我,给了我两个选择:要么做真正的陈青圭,要么去死。”

  “所以你选择了演。”

  “是。”他点头,“从那天起,我就不再是自己了。”

  屋内再度陷入寂静。风吹窗纸,啪啪作响。

  良久,洪爷伸手握住他的手:“那你现在,还想做回自己吗?”

  他反手扣住她的掌心,力道很重:“如果做自己意味着失去你,那我宁愿继续演下去。”

  她眼眶发热,却没有落泪,只是轻轻靠在他肩上:“好。那我们就一直演,演到天下太平,演到没人记得陈迹是谁,只记得有个男人,牵着他妻子的手,走过千山万水。”

  翌日清晨,他们在南市租下一间塌败小院。院子不大,墙皮剥落,屋顶漏雨,但胜在僻静,四邻皆聋哑贫户,极少往来。陈迹用最后几两银子买了米粮柴薪,又托人捎信给赵九渊以“旧友之妻病重,欲借故地养伤”为由,请其相助安顿。

  三日后,回信送来,仅八字:“午时西巷,槐树之下。”

  当日下午,陈迹独自赴约。西巷尽头一棵老槐树盘根错节,枝叶遮天。树下站着一名披甲男子,左脸有一道刀疤,眼神锐利如鹰。

  “你是赵九渊?”陈迹拱手。

  对方冷笑:“你不是陈青圭。那个少爷娇生惯养,不会握剑,更不会在断魂峡连杀四人还能全身而退。”

  陈迹不慌:“那你以为我是谁?”

  “我知道你是谁。”赵九渊逼近一步,“你是王道圣的影子,代号‘残圭’。三年前你在白鹿原斩首景朝巡察使,用的是反手剑诀整个北境,只有王道圣亲传弟子才会。”

  陈迹眸光一寒:“既然知道,为何还愿见我?”

  “因为我也恨景朝。”赵九渊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片,递过来,“这是密道第一段图样,藏在城西义庄棺材底下。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事成之后,带我一起进元城。我要亲手砍下景帅贺兰烈的头,祭我全家九口!”

  陈迹接过铜片,郑重收好:“只要你不说破我的身份,我许你复仇。”

  两人对视良久,终是同时转身离去。

  回到小院,洪爷正在晾晒草药。见他归来,微微一笑:“谈成了?”

  他点头,将铜片放入灶膛深处,覆上灰烬:“下一步,去义庄。今晚子时。”

  “我去。”她说。

  “不行,太危险。”

  “正因为危险,我才去。”她直视他,“你以为我只是个陪你演戏的女人?我在洪门练过七年尸语术,能听出死人最后的心跳,能在棺材里装死三天不吃不喝。义庄那种地方,你去才是送死。”

  他盯着她,忽然明白她从未真正依赖过他。她只是选择信任他。

  “好。”他终于松口,“但你若遇到危险,立刻吹哨。我会冲进去,哪怕暴露身份。”

  她笑着点头:“嗯,我等你来救我。”

  夜幕降临,乌云蔽月。义庄位于城西乱坟岗边缘,十数具薄棺横陈于地,空气中弥漫着腐木与香灰的气息。洪爷换上一身素白衣裙,头戴孝巾,扮作前来祭拜亡夫的寡妇。她提着灯笼,缓步走入大堂,在最角落的棺材前跪下,低声祷告。

  片刻后,她悄然掀开棺盖,钻入其中,合拢缝隙。

  时间一点点流逝。更鼓敲过两响,四周死寂。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洪爷屏息凝神,耳贴棺壁。只听一个阴冷声音响起:“查清楚了,赵九渊今日见过一个陌生人,极可能就是‘残圭’。主上怀疑密道图泄露,命我们彻查所有相关地点。”

  另一人道:“义庄已有三日无人进出,应当安全。”

  “未必。”先前那人冷笑,“听说洪爷擅长‘藏形术’,能在死人堆里睡三天。若她是同党,必会来取图。”

  洪爷心头一凛。

  果然,脚步声逐渐靠近她所在的棺材。

  “打开这个。”那人下令。

  棺盖被猛地掀开!

  月光斜照进来,映出她闭目安卧的模样,脸上涂着青灰,唇色发紫,手腕系着一条招魂绳俨然一具停放多日的女尸。

  “死了?”士兵皱眉。

  “鼻尖有汗。”那首领俯身查看,“还没僵硬,怕是装的!”

他伸手欲探她颈动脉  刹那间,洪爷暴起!银针疾射而出,正中对方双目!惨叫声中,她翻滚落地,铁尺横扫,击断另一人膝盖。第三名敌人拔刀劈来,却被窗外飞入的一道黑影拦腰撞开!

  是陈迹!

  他手持软剑,身形如鬼魅般切入战局,剑光一闪,两名敌人咽喉齐断。最后一人转身欲逃,被洪爷甩出铁尺钉死在门板上。

  “你怎么来了?”她喘息着问。

  “我听见你没吹哨,反而更怕。”他抹去脸上血痕,“走,这里不能久留。”

  他们迅速撬开棺底夹层,取出第二张地图碎片一张泛黄羊皮卷,绘着一段幽深隧道,标注着“毒雾区”、“机关桥”、“心灯阵”等字样。

  赶在天亮前返回小院,两人清点所得。除了地图,还在碎片背面发现一行极小的朱砂字:“心灯燃处,即为圣骸。”

  “王道圣…真的死了?”洪爷喃喃。

  “或许没有。”陈迹目光深邃,“‘心灯’是北境秘术,唯有主人尚存一线生机时才能点亮。若图上所言非虚,他可能被困在元城地宫深处,靠着机关续命。”

  “那我们一定要救他。”她坚定道。

  “可他也可能是陷阱。”陈迹冷静分析,“景朝或许早已控制他的躯体,用他的名义引诱残部自投罗网。”

  她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就算他是假的,你也得去看看,对吗?因为你不仅是执行任务的棋子,更是他唯一的传人。”

  他点头:“所以我必须去。但你不该再跟着我。”

  “你说什么?”她猛地抬头。

  “这条路,只会越来越险。”他望着她,“下一站是毒雾区,据说进去的人十个有九个疯掉。我不想看你因为我而死。”

  “你以为你能甩开我?”她冷笑,“从断魂峡开始,我们的命就绑在一起了。你忘了那晚你说的话?你说要陪我一辈子。”

  “我是怕…”他声音低下去,“怕我真的活不到那一天。”

  她突然上前一步,狠狠抱住他:“那就别想那么远。现在,你只需要记得一件事我是阿夏,你是青圭。我们是夫妻,要去元城投亲,路上虽艰险,但从不分离。”

  他身体僵硬,片刻后,缓缓环住她的腰。

  “好。”他轻声应下,“我们不分离。”

  数日后,他们乔装成采药夫妇,混入一支商队,向北进发。沿途关卡重重,但他们已有经验,逢人便诉苦情,陈迹背她过河、喂她喝药、夜里搂着她取暖,演技愈发自然,竟连商队首领都感慨:“这般患难真情,世间少见啊!”

  第十日黄昏,队伍抵达一处荒岭。前方已无官道,唯有一条隐秘小径通往深谷。

  陈迹取出两张地图拼合,终于看清全貌整条密道呈螺旋状深入地下,贯穿七重大阵,终点正是元城废墟下方的地宫入口。

  “只剩最后一关。”他低声道,“心灯阵。传说那里布满幻象,能让人看见内心最渴望或最恐惧之事。唯有心志坚定者方可通行。”

  “那你怕什么?”她问。

  他看她一眼:“怕走进去后,发现自己其实不愿出来因为里面有个世界,你活着,我们是真的夫妻,没有任务,没有阴谋,只有晨起梳头,夜归煮茶。”

  她笑了,眼角泛泪:“那我也怕。怕出来后,再也找不到那个肯为我舔伤口的男人。”

  风起,卷起漫天黄沙。

  他们相视而立,十指紧扣。

  “走吧。”他说。

  “嗯。”她点头,“这一次,我们一起演完这场戏。”

  夕阳西下,两道身影并肩走入峡谷深处,背影渐渐融入苍茫暮色。

  玉镯在她腕间轻响,如同心跳,绵延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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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翔鸟中文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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