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养养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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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驸马泡在勾栏里。
仆人过去找他的时候，他还在歌姬的床上。
“什么妖怪，我娘惯会大惊小怪的，上次不也说有妖怪吗，和尚都请了好几波，也没见抓出个什么来。”
陈驸马搂着歌姬，不耐烦地说着，仆人站在外间，语气焦急：“这次那妖怪来真的了，还现了形，好些人都看到了，夫人被它勒住脖子差点没命，丫鬟仆妇们齐齐上手，这才救下夫人，将那妖怪给烧死了。”
“不是都已经烧死了吗，我娘也没事，还偏要让我回去做什么。”陈驸马抱怨着，身体还是坐起来，歌姬忙下床给他穿衣和鞋袜，“哎，那妖怪是什么模样啊，我还没见过这种东西，是不是三头六臂，面如夜叉啊？”
仆人如实回答：“没有那样可怖，听说只是一株兰花模样，但十分凶戾，它的叶子也不如寻常兰花脆弱，竟然跟绸带一样结实，看起来还没化形呢，但一点也不怕人，就只盯着夫人，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陈驸马来了点兴趣，拿上折扇跟着仆人出门：“那兰花的遗骸还在吗？我要瞧瞧。”
仆人亦步亦趋的跟着：“该是还在，出来时，听夫人身边的仆妇说，要请大师过来看看呢。”
陈驸马连连点头：“对，让大师来看看，最好瞧瞧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花啊草啊的，抓出来给本爷玩。”
说到这里，他脸上流露出淫邪的表情：“爷前些日子得到一幅美人图，哎呦喂，给爷刺挠的，但是这画像上的美人怎么也寻不到，若是能抓到几只精怪，叫它们帮爷找，或者能像书里说的那样可以千变万化的，直接把这个美人变出来，那也是好的！”
仆人跟陈驸马臭味相投，想一下便也有些意动，附和献媚道：“以爷的手腕，这些个精怪必定是能抓到的，到时爷玩够了，可否让奴才也玩一上玩啊？”
陈驸马哈哈笑道：“那有何不可。”
俩人说笑着一路回了公主府。
这时候路上行人渐多，公主府府门却紧紧关着，往常守在门口的门吏此时不见踪影。
“这都什么时辰了，府门前竟然没人守着，这些个管事的都是干什么吃的！”
陈驸马骂骂咧咧的踏上阶梯：“爷都从温柔乡起来了，这群杀才竟敢怠懒？看本爷怎么收拾他们！”
仆人也觉得奇怪，生怕被波及，也不敢吭声，小跑着走到前面去喊人开门。
没人回答。
仆人纳闷之余，伸手推了下大门。
“吱呀”
府门竟然被推开了。
一阵风穿堂风吹来，似乎带来阵阵难闻的腥气。
仆人皱了皱眉，没想那么多，躬身等陈驸马过来跨进门内，自己才跟进去。
“这些个人真是越发的不像样子了，门外没人守着，里面也不见人。”仆人心知有异，但没往旁处想，只当是杨氏找来的和尚来了，又在做什么稀奇古怪的法事，赶忙借此表忠心，好博主子的青睐，更上一层楼，“若是奴才当值，便是刀架在脖子上，奴才也是半步都不敢挪动的。”
刚说完，眼角余光忽然瞥到有个人人形闪过来。
他下意识扭头去看。
视野里刚闯进一个身上沾满的血的人，脖子就是一凉。
脑袋落下，咕噜噜滚在地上不动之后，他的身体这才缓缓倒下去。
走在前面的陈驸马听见响动，回过身。
昌平就站在他身后，身上的衣裙被鲜血浸染，甚至连脸上也布满血水。
双手握着的砍刀正在往下滴着血水。
“啊——”
陈驸马嘶叫一声，腿一软直接摔在地上：“你，昌平，别，别…”
昌平一步步逼近，他抖的像筛糠，涕泗横流，屎尿齐下。
面对这个仿佛从血水里捞出来，又仿佛是从地狱里爬上来的人，他连爬的勇气都没有。
昌平面无表情看着他，手起刀落。
咕噜噜。
又一颗脑袋落地。
公主府终于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风呜咽般地吹过。
昌平双手握刀仰望着天空。
湛蓝的天，清风万里。
“君兰，今天天气真好啊，你最喜欢了，可惜你看不到，不过没关系，我会过去陪你的，我过去了，你一定会很开心的。”
昌平抬起手中砍刀，横在自己脖颈上。
但却怎么也割不下去。
她皱了下眉，骤然转身。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个人。
玄衣乌发，通身不带半点装饰，那张脸却如娇花吐蕊般美得夺人心魄，只是脸上没什么情绪，淡漠的眼神让她恍若高台上的神像一样高不可攀。
她身边站着的丫鬟也穿着跟她同色的衣裙，只是身子单薄得像纸片，透出几分鬼气。
昌平怔了下，随即一直麻木的神情有了剧烈的波动：“你们是来押我下去的鬼差吗，那，那你们见过我的君兰吗？他在哪里，我想见见他，你们带我去见见他好吗？”
“小姐都给我穿黑色的纸皮了，怎么还是被认成鬼差啊，难道下次要穿彩衣不成。”素娥认命地叹气，然后对昌平道，“我们不是鬼差，我家小姐是周云观的观主，救你来了。”
“救我？”昌平想笑却笑不出来，“我不需要你们救。”
谢琉璃道：“兰花之前曾同我做过交易，要我保护你，为此他给了我百年寿命做交换，你当真不要我救吗？”
“他…”昌平想起那日从皇宫回来，君兰转瞬变白的头发，眼中泪水簌簌流下来，“你都不在了，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让我留恋的，活着也不过是日复一日的在痛苦中度过…”
谢琉璃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再养他一次。”
昌平怔住：“什么？”
谢琉璃抬起手。
掌心上方有一坨黑乎乎的根茎在浮动。
素娥道：“这是兰花的根茎，我抢回来的，别看烧成这样了，养养还是能活的。”
“他是君兰…他还活着？”昌平手足无措起来，伸手想去捧它过来，又怕自己满手的血腥伤到它。
谢琉璃收回手，那坨黑乎乎的根茎便自己飘到昌平手中。
“带上他跟我走吧，除妖的和尚要来了。”
昌平小心地将根茎捧在手心，护在怀里，点了点头。
眼神明亮，甚至有希冀和笑意。
玄明踏入府门时，院子里除了两具新鲜的无头男尸外，已经再没别人了。
“啊——”
猝不及防见到院子里的两具无头男尸，跟在xx身后的仆妇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此前，杨氏派她去护国寺请法师。
她怎么也想不到，回来之后，竟然会是这幅场景。
玄明神情凝重，快步走进去。
越深入越心惊。
院子里横七竖八都是死人。
或是口鼻流出黑血，或是被砍去头颅，血腥味浓重得连妖邪之气都压过去了。
正房里，有一人则有被火烧过的痕迹。
他走遍整个公主府，竟是连一个活人也没有。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玄明盘腿坐下，为其唱诵往生经。
而府门外已经围满了人。
仆妇的那声惨叫，可怖的神情，以及从府里透出来的浓重血腥，瞬间就吸引了许多看客。
这会儿已经有人去报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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