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见初圣!苟在初圣魔门当人材全文_风云小说 第一千一百八十九章见初圣!
晨光如刃,割裂薄雾。
凌霄盘坐于废墟之中,脊背挺直如松,五感缓缓向四周铺展。祖龙别院的残垣断壁间,草木枯荣交替,虫鸣鸟语如常,仿佛昨夜那场撕裂时空的穿行不过是一场幻梦。可他掌心仍残留着心碑的记忆烙印滚烫、沉重、不可磨灭。
吕阳咳出一口黑血,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却仍强撑着坐起,目光落在那块从地底浮现的心碑投影上:“我们回来了…但代价才刚开始。”
“我知道。”凌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隐隐有裂纹浮现,那是强行携带伪史因果穿越时间裂隙所留下的反噬痕迹。每一寸血肉都在哀鸣,神魂更似被无数细针穿刺,稍一动念便剧痛难忍。“命格崩解之兆已现,若不尽快稳固,三日内必死。”
“那你还要做?”吕阳盯着他,声音沙哑。
“不做,才是真死。”凌霄站起身,将手札紧贴胸口,“剑仙的名字不能永远埋在极天崖下。第一历史的真相必须重见天日,否则第七历史终将重蹈覆辙。”
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钟声。
三响,清越悠远,却不带半分祥和之意。
“道庭问罪钟!”吕阳瞳孔骤缩,“他们察觉了!有人窥探伪史,触动了‘天机封禁’,这是全境通缉的信号!”
凌霄眼神一凝。果然,那些高居云端的道主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任何试图触碰真实之人,都会被视作秩序之敌。
“走!”他一把扶起吕阳,“此地不可久留,我们必须赶在‘巡天镜’锁定前进入隐脉之地。”
两人借由归藏印残存之力,在山林间疾行。沿途所见,百姓神色麻木,行走如傀儡,口中喃喃皆是道庭颁布的“正统教义”:“剑魔乱世,自取灭亡;道主救苍生,恩泽万古。”连孩童嬉戏,也模仿着斩妖除魔的模样,高喊“诛杀狂徒”。
凌霄心头冰冷。
这就是被篡改千年的思想牢笼不仅抹去事实,更要重塑人心。让受害者成为罪人,让刽子手披上圣袍。
正午时分,他们潜入一处荒废的地宫,乃昔日记史盟秘密据点,如今蛛网密布,唯有中央石台尚存一道刻痕:“信在,则火不灭。”
“就是这里。”吕阳喘息着靠墙坐下,“我当年曾在此藏匿一部《伪经考》,虽已被焚毁,但地下暗格或许还有残留线索。”
凌霄动手翻查,果然在石台底部发现一枚玉简,其上铭文微弱闪烁:
“仙历198年,补天峰主提议召开‘万宗议政会’,欲共商天地法则修订之事。三日后,其门派遭‘莫名天劫’覆灭,仅余一人逃出,言:‘非天罚,乃人为。’”
“同年,丹鼎峰主炼成‘延寿九转丹’,可助凡人突破寿限桎梏,广施天下。药成当日,道庭以‘扰乱阴阳’罪名将其拘捕,丹炉炸裂,十里化为焦土。”
“盘皇闭关前留下遗书:‘吾观星象百年,无大溃世之兆。然今夜忽见八星逆行,疑有人为遮蔽天机。若我身死,请后来者查证江西地脉。’次日,盘皇暴毙,死因不明。”
凌霄指尖颤抖。
这些记录与豢妖手札中的推论完全吻合所谓“清道”,根本就是一场清除异己的政治清洗!而所谓的“大溃世危机”,不过是用来恐吓群雄、合理化屠杀的谎言!
“他们怕的不是灾难。”他咬牙道,“他们怕的是公平、共享、自由的思想蔓延。一旦人人可长生、可参道、可议政,他们的独裁就无法维持!”
“所以需要一把刀。”吕阳冷笑,“一把干净利落地斩断一切变革可能的刀。而这把刀,必须够强、够忠、够傻…愿意为虚妄的使命献祭自己。”
凌霄闭目,脑海中浮现出剑仙临终前的身影独立极天崖,泪流满面,却仍挥下最后一剑。
多么可悲,又多么可敬。
“现在怎么办?”吕阳问,“你身上带着足以颠覆整个道统的证据,但你也只剩三天寿命。就算你现在登高一呼,揭发真相,也会立刻被镇压、抹除,连灰都不会剩下。”
“那就不是登高一呼。”凌霄睁开眼,眸中燃起幽火,“我要让这真相,变成一场‘瘟疫’。”
“你说什么?”
“我要把它写成故事,编成歌谣,刻进骨片,埋入万人冢。”凌霄嘴角扬起一抹近乎疯狂的笑意,“我要让每一个识字的孩童都能读到,让每一名说书的老人都能讲出,让每一座城池的墙角都悄悄流传一句话:‘剑仙非恶,实为囚。’”
“你是想…用民间记忆对抗官方书写?”吕阳震惊。
“不错。”凌霄点头,“历史从来不只是由胜利者书写,更是由千万普通人记住的。只要还有人记得,真相就不会真正死去。”
他取出豢妖手札,开始誊抄。每一笔落下,都耗损着他本就残破的寿命;每一页完成,都像是在燃烧灵魂。但他没有停。
夜深,风起。
一道黑影悄然落在屋顶,披黑袍,戴青铜面具,腰悬七尺长剑,剑柄镶嵌一颗血色晶石。
“找到了。”那人低语,声音冰冷,“携带伪史残因者,当即诛杀,魂魄封印,永不得入轮回。”
是道庭“净言司”的执法使专门负责清除异端思想传播者,手段酷烈,不留全尸。
他抬手,血晶剑嗡鸣震颤,一道赤芒直劈而下!
轰!!
石台炸裂,尘土飞扬。
可原地已空无一人。
“遁术?”执法使冷哼,“在这片被‘禁思阵’笼罩的土地上,你们能逃到哪里去?”
他正欲追击,忽然听见巷口传来童声吟唱:
“一剑破江西,六主尽成泥。
血染三千里,泪洒极天西。
世人皆道魔,谁知心中囚?
若问谁最苦,唯见春不来。”
歌声稚嫩,却字字清晰。
执法使眉头一跳,立即冲出地宫,只见街头几个孩子正围坐玩耍,拍手唱谣。
他怒喝:“谁教你们这些乱语的?!”
孩子们吓得四散奔逃,其中一个跌倒的小女孩回头怯生生道:“是…是昨晚那个叔叔写的…他说,要让大家记住春天。”
执法使瞳孔收缩。
他已经明白敌人正在用最原始、最难以遏制的方式传播真相:口耳相传。
而这,比任何典籍都更危险。
因为语言,生于人心,藏于血脉,杀不尽,烧不完。
与此同时,凌霄与吕阳已转移至江北旧址,在一座废弃书院中继续誊录手札。凌霄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呼吸渐弱,可手中的笔从未停下。
“你快不行了。”吕阳看着他,声音哽咽。
“还差最后一篇。”凌霄勉强一笑,“我要把心碑里的遗言单独刻成一篇,叫《春不来》。将来,若有一个人读到它,心里泛起一丝不忍,那便是火种燃起之时。”
吕阳忽然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你做什么?”凌霄惊愕。
“我这条命,本就不该活到现在。”吕阳抬起头,眼中竟有解脱之色,“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扛到底。接下来的路,让我来替你走一段。”
说罢,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落在归藏印之上。
“以我残魂,续你一线生机!此咒名曰‘代命承厄’,是我早年从一本失传秘典中学来的禁忌之术以自身为容器,承接他人因果反噬,直至形神俱灭!”
“住手!”凌霄大吼,扑上前去阻止。
可已经晚了。
吕阳的身体迅速干瘪,皮肤龟裂,双眼凹陷,整个人如同风化的石像。但他脸上却带着笑:“别浪费我的牺牲…快走!趁我还撑得住,把剩下的内容散播出去!我去引开净言司的人,给你争取时间!”
“吕阳!!”
一声嘶吼,响彻夜空。
可那人再未回头,只化作一道残影,冲入远方黑暗。
凌霄跪倒在地,泪水滑落,滴在尚未写完的书页上。
他知道,从此世上再无吕阳此人连名字都会被抹去,一如当年的剑仙。
但他也知道,这一滴泪,不会白流。
因为火种已种下。
三日后,凌霄拖着濒临崩溃的身躯,来到七大洲最北端的“葬忆谷”。此处埋葬着历代被删改的历史残卷,被称为“遗忘者的坟场”。他在谷底深处挖出一个洞穴,将所有誊抄的手稿、玉简、骨刻尽数封存,并以归藏印为核心布下“启明阵”唯有心怀求真之志者,方可感应开启。
做完这一切,他仰望星空,轻声道:“吕阳,剑仙,你们等了一千年。现在,轮到我来说再见了。”
他的身体开始崩解,血肉化为光点,随风飘散。
就在最后一息之际,天空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模糊的身影浮现竟是极天崖前那位披发剑仙的残念!
“你…做到了。”那声音低沉而温和,“你说服了我心中的执念,让我愿意相信,真的有人能打破这个轮回。”
凌霄露出微笑:“不是我做到了…是我们都做到了。”
身影伸出手,轻轻按在他额前。
刹那间,一股纯净的剑意涌入神魂,不带杀伐,唯有守护之意。
“这是我最后的力量。”剑仙低语,“它不属于仇恨,也不属于权力,它属于‘真相’本身。愿它护你最后一程,让你的名字,不至于也被抹去。”
光芒消散。
凌霄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彻底化为飞灰,随风而去。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七大洲各地,奇异之事接连发生:
江南一名盲眼老琴师梦中得曲,醒来弹奏,名为《囚心》;
西北边陲,牧羊少年在岩壁上无师自通刻画出“听雨楼”全貌;
东海渔村,一位疯癫老人每日对着大海呼喊:“他还想看春天啊…他还想看春天啊…”
更有无数孩童,不知从何处学会了一首新童谣,传唱四方:
“极天有崖雪不开,
剑下亡魂百世哀。
莫道狂徒曾乱世,
人间不见故人来。”
道庭震怒,下令全面禁绝此类言论,焚书坑庙,诛杀说书人、驱逐流浪艺人、封锁边境消息。可越是压制,越是流传。那些话语仿佛生了根,钻进泥土,爬上树梢,藏进风里,躲进梦中。
十年后,一名少女在葬忆谷中无意触发“启明阵”,挖出了那批封存的手稿。她读完之后,连夜抄录百份,送往各大书院、宗门、市井。
百年后,江湖兴起“明心剑派”,奉“守真去伪”为宗旨,传习《春不来》剑诀不出杀招,只为唤醒人心。
千年之后,新的史书记载:
“初圣历末,有剑仙者,承天下之重,负万古之冤。杀戮非其所愿,流血乃为赎平。后世觉醒,始知其德,遂立碑于极天崖,题曰:‘春归来’。”
“又有二人,一曰吕阳,一曰凌霄,冒死自伪史携真而出,虽身死而志不灭。天下称其为‘薪火双贤’,岁时祭祀,香火不绝。”
而在无人知晓的某处虚空,两缕残魂静静漂浮。
“你觉得…值得吗?”吕阳问。
“值得。”凌霄望着下方繁华人间,轻声道,“你看,花开了。”
风过处,桃花纷飞,落满山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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