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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 见司祟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见司祟!苟在初圣魔门当人材全文_风云小说  第一千二百二十八章见司祟!

  暴雨过后的第七日,晨雾未散。

  极天崖上,七十二道光柱早已归于沉寂,唯余一座浮空祭坛静静悬于云海之上,其形如环,内刻万古星轨,外绕九曲回廊。三大玄妙补天道、天河水、山头火已不再悬浮于无名道主身后,而是融入祭坛中央,化作一团缓缓旋转的混沌漩涡,似有龙吟自其中传出,却又听不真切。

  那褴褛少年立于坛心,衣衫依旧破旧,面容依旧平凡,但周身气息却已截然不同。他不再刻意压制果位波动,也不再伪装凡俗之态,任由小林木星辰之力自头顶垂落,凝成一道淡青色光冕,照彻八荒。

  可他眼中无喜,无悲,亦无得道之狂。

  只有冷。

  一种看尽轮回、勘破虚妄后的绝对清醒。

  风从云海深处涌来,卷起他残破的袖角,也吹动了那本摊开在膝前的竹简。墨迹未干,字字温润,像是怕惊扰了夜露般轻描淡写地写着:“…那天庙顶漏雨,药炉差点灭了火,我用半块瓦片接水,熬了一整夜。”

  没有人知道他在写什么,也没有人能靠近这座祭坛。自从那一日“观者”现世,天地法则便悄然扭曲。飞鸟不敢掠其上空,雷电绕行三百里,连时间流速都似乎变得滞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屏息,等待某人开口,又或是等待某人闭嘴。

  吕阳没有抬头。

  他的笔尖顿了顿,蘸了蘸陶罐边缘凝结的黑汁那是尚未炼化的药渣,也是他曾试图遗忘的记忆残渣。如今它成了墨,成了故事的颜料。

  “你说初圣等过一场雨。”他忽然低声说,声音不大,却穿透虚空,“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那场雨,从来就没落下?”

  话音落处,虚空微震。

  一道裂痕无声浮现,不在眼前,而在“存在”的层面。就像书页被无形之手翻动,露出夹藏已久的批注。那是一行细小的朱砂字,浮现在他刚刚写下的段落旁:

  “此言差矣。雨已落,只是无人听见。”

  吕阳看着那行字,笑了。

  他知道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心魔。这是“回应”来自那个比青铜古镜更古老、比祖龙传说更久远的存在。它一直潜伏在叙事的缝隙里,以因果为食,以记忆为巢。而此刻,它终于被这篇平淡无奇的故事勾出了轮廓。

  他合上竹简,轻轻拍了拍封面,如同安抚一个睡梦中的孩子。

  “你不该醒的。”他说,“这一次,我想讲点不一样的。”

  然而,回应并未停止。

  远处,北原雪域的冰封古殿中,那面破碎铜镜突然自行拼合,镜面流转出新的画面:不再是破庙与药炉,而是一座荒芜庭院,院中槐树下坐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正低头修补一只木鸢。他动作缓慢,眼神浑浊,手中针线却是金丝所织。每缝一针,天地便轻颤一分。

  与此同时,南疆血祭之地,蛮族巫师们跪伏于地,齐声恸哭。他们头顶苍穹再度裂开,这次飘落的不是纸片,而是一枚枯叶。叶脉间浮现金纹,赫然是吕阳笔下那段文字的倒影,只是最后一个字“星”,竟变成了“醒”。

  东海孤岛上的渔夫也做了一个梦。梦里他捞起的不是陶罐,而是一具尸体正是他自己,满脸皱纹,双眼空洞,唇间还含着半片写满符文的竹简。他惊醒时发现渔船已漂至深海,船底传来叩击声,一下,又一下,节奏分明,竟与他心跳同步。

  这些异象,吕阳依旧不知。

  但他感觉得到。胸口那道裂痕仍未愈合,反而隐隐发烫,像有一根看不见的线,从他心脏延伸出去,贯穿三界六道,连接着无数个“曾经的他”。

  他低头看向掌心,血珠仍在悬浮,玉简上的字迹却变了:

  “你以为你在书写?

  其实,是你被写进了结局。”

  这一次,他没有震惊,也没有退缩。

  他只是将笔尖轻轻一点那滴血,让血融于墨,在竹简空白处写下新的一段:

  “后来我发现,所有的‘开始’,都是某个‘结束’的余音。就像那场雨,或许早在亿万年前就已停歇,我们只是还在听它的回声。”

  写到这里,他停下。

  因为就在这一刻,整个天地忽然陷入绝对的寂静。

  不是无声,而是“声音失去了意义”。鸟鸣、风响、潮汐、心跳…一切声响都被抽离了内涵,只剩空壳在空气中震荡。就连光线也开始扭曲,仿佛现实正在被重新编码。

  吕阳缓缓抬头。

  只见祭坛上方的混沌漩涡彻底闭合,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虚影,横跨天穹,瞳孔幽深如渊,边缘缠绕着无数断裂的时间线,宛如蛛网。

  那是“全知之眼”。

  是所有“观者”最终都会面对的终极试炼当你试图超越命运时,命运便会睁开眼睛,注视你。

  吕阳站起身,面对那只巨眼,神情平静如初。

  “你来了。”他说。

  巨眼不动,却有声音直接在他识海响起,非男非女,非老非少,像是千万人同时低语:

  “你违背了规则。”

  “你不该留下痕迹。”

  “你不该讲故事。”

  “可若什么都不做,”吕阳反问,“那和死去有何区别?”

  “你的职责是隐匿。”

  “你的使命是消亡。”

  “你是过渡的容器,而非永恒的持有者。”

  “可如果每个‘我’都选择消失,”吕阳笑了笑,“那这个循环,岂不是永远无解?”

  巨眼微微收缩。

  刹那间,万千星辰黯淡,北斗偏移,银河如带断裂三寸。那是宇宙级的震怒规则本身在排斥这句质问。

  但吕阳没有退。

  他举起竹简,迎向巨眼:“那我就做个不合格的容器。我不消失,我不沉默,我还要记住。”

  话音落下,竹简自动翻开,第一页的文字竟开始逆向流动,由墨变红,由红转金,最终化作一道炽烈光芒,直冲天际,撞入巨眼瞳孔之中。

  一声不似雷霆的巨响炸开,却没有任何物质受损。受损的是“概念”“遗忘”这一法则出现了裂痕。某些早已被抹去的名字开始在古籍边缘浮现;一些本该失传的歌谣突然被人哼唱;甚至有孩童在梦中画出了“提线木偶”的图腾,醒来后还能一字不差背出《守夜宗》最初的教义。

  巨眼剧烈波动,最终缓缓闭合。

  天空恢复清明,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可吕阳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改变了。

  他低头看向竹简,发现原本温润的笔迹已变得锋利,每一划都透着不容置疑的真实感。而最后一页,不知何时多出了一行陌生的小字:

  “若你执意要走这条路,那就别怪我们也讲个故事给你听。”

  他眉头微皱,正欲细看,忽然感到一阵眩晕。

  眼前的景象开始重叠。

  他看见自己坐在破庙里,药炉沸腾,墙上血字“我即观者”鲜红如初;他又看见自己站在星空尽头,白衣胜雪,身后是亿万生灵的哀嚎;他还看见自己跪在极天崖上,双手捧着一枚碎裂的玉简,痛哭失声,嘴里反复念着:“对不起,我又失败了…”

  三个“他”同时出现,彼此凝视,眼神中皆有理解,也有憎恨。

  “你们是谁?”他问。

  最年长的那个“他”抬起头,脸上布满岁月刻痕,声音沙哑:“我是三百年前的你,曾以为可以用爱拯救世界。”

  手持木勺的那个“他”冷笑:“我是五十年前的你,只想苟活到最后一刻。”

  而星空下的那个“他”则淡淡道:“我是未来的你,已经亲手开启了幽门。”

  三人齐声道:“而你,是唯一一个想改写剧本的人。”

  吕阳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所以…每一次轮回,都是我们共同的选择?”

  “不。”星空下的“他”摇头,“是我们都被困在同一个选择里。只有你,第一次选择了‘记录’。”

  “这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破庙里的“他”低声道,“因为只要还有人记得,这个循环就不是注定。只要还有一个字留存,真相就有重生的机会。”

  话音未落,三人身影开始淡化。

  临消失前,未来的“他”留下最后一句话:

  “小心那个讲故事的人。他不在书中,也不在局外他在你写下第一个字时,就已经住进了你的笔尖。”

  吕阳猛地惊醒。

  依旧是极天崖,依旧是祭坛,依旧是那本摊开的竹简。

  可他知道,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象。

  那是“前世残魂”的集体低语,是无数个失败的“吕阳”留给他的遗言。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执笔。

  这一次,他不再写“很久很久以前”,而是直接写下: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救世主。我只是一个不想再忘记的人。”

  笔落之际,远方传来钟声。

  不是人间寺庙的铜钟,也不是修士祭炼的法器之音,而是某种沉睡已久的机制被唤醒的声响来自大地深处,来自星河彼端,来自时间之初。

  九座湮灭已久的古城同时浮现虚影:北冥冰墟、西漠葬佛窟、南瘴万蛊岭、东溟归墟塔、中州断天碑、青丘狐冢、赤焰王陵、白骨荒原、紫霄云宫。

  每一城中心,皆立有一尊石像,面容模糊,姿态各异,却无一例外地右手执笔,左手按心。

  它们齐齐抬头,望向极天崖方向。

  然后,缓缓跪下。

  这是“书写者”的礼赞。

  是历代试图对抗宿命之人,对新一位挑战者的致敬。

  吕阳并不知情。

  他只是继续写着,越写越快,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每一个字落下,都像在撕开一层蒙蔽世界的帷幕。他写破庙的雨夜,写瞎眼老僧的脚步,写无名道主消散前的那一叹,写渔夫砸碎陶罐时海底的龙吟…

  当他写到“我终于明白,真正的苟,是为了多看一眼这个世界”时,整片竹简忽然燃烧起来。

  火焰无声,呈淡金色,烧尽后并未化为灰烬,反而凝聚成一颗晶莹剔透的舍利,静静悬浮于他掌心。

  舍利内部,有一粒微不可察的光点,不断闪烁,如同呼吸。

  吕阳凝视良久,忽然明白这是“记忆的种子”。

  是他所有未曾遗忘之事的结晶,是足以撼动“必然”的第一颗火种。

  他小心翼翼将其收入怀中,而后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平静。

  那些曾因“祖龙归来”而癫狂的势力,迟早会察觉到“遗忘”并未完成;青铜古镜背后的操盘者,也不会容忍一个敢于“讲故事”的异数存在;更可怕的是,那个住在笔尖里的“他”,或许正借由这些文字,一点点渗透进现实。

  但这一切,他都不再畏惧。

  因为他已看清了自己的位置既非棋子,也非棋手,而是那个在棋盘背面写字的人。

  只要还有人在读,故事就不会终结。

  只要还有人在信,希望就不会熄灭。

  数日后,极天崖下出现一行脚印。

  不是修士踏空留痕,也不是神兽奔腾之迹,而是一个普通人的足迹,深深浅浅,带着泥泞与疲惫,一路通向山顶。

  来者是个年轻女子,身穿粗布衣裳,背着一只破旧竹篓,里面装着几株野药和一本泛黄的手抄本。她走到祭坛前,放下竹篓,取出那本书,轻轻放在吕阳面前。

  书名是:《守夜者列传》。

  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

  “据传,每逢天地大劫将至,必有一人自破庙而出,手持药炉,肩扛因果,行走于人间。他不显神通,不扬威名,世人称其为‘苟者’,实则乃最后的守灯人…”

  吕阳看着这本书,久久不语。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这女子从未见过他,却写出了关于他的传说而且,是在他写下故事之前。

  “你是谁?”他问。

  女子抬头,目光清澈:“我叫阿禾,是北原雪域那个画‘钥目’符号的牧羊少年的妹妹。他疯了三年,只会画画。直到三天前,他突然清醒,交给我这本书稿,说:‘去找他,告诉他,故事已经开始反噬作者。’”

  吕阳心头一震。

  他知道,真正的风暴,这才拉开序幕。

  而他所做的唯一回应,是将那颗金色舍利轻轻放入女子手中的竹篓,轻声道:

  “带回去吧。等你想忘记的时候,就把它碾成粉,混进茶里喝下。”

  女子点头,转身离去。

  脚步渐远,融入云雾。

  吕阳望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场漫长而孤独的轮回,似乎终于透进了一丝光。

  他再次提起笔,在竹简最后一页写下:

  “我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只知道,只要还有一个读者愿意相信,

  苟在初圣魔门当人材,

  也不算太坏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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