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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 暗影中的窥见与破碎的信任,最后的馈赠、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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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7章暗影中的窥见与破碎的信任,最后的馈赠、别第1037章暗影中的窥见与破碎的信任,最后的馈赠、别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唯有凤瑶压抑的啜泣如同受伤幼兽的呜咽,断断续续地从厚重的锦缎下传出,在空旷破败的暖阁内显得格外凄凉。

  萧雪衣站在门外,冰冷的石砖寒意透过薄薄的鞋底直抵心尖。她看着李辰安消失的方向,那孤绝的背影如同烙印,灼烧着她的灵魂。

  愤怒的余烬仍在胸腔里噼啪作响,羞耻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但另一种更深沉、更复杂的情绪,却如同破冰的暗流,开始艰难地涌动。

  他最后那句“毒已解”。

  冰冷的三个字,却像一把钥匙,撬动了她被愤怒和痛苦封锁的理智。

  母后那虚弱的身躯,绝非寻常伤势,带着浓烈的邪异气息残留。

  空气中散不去的那股令人作呕的阴冷秽气。与长乐宫之前爆发的恐怖波动同源。

  母后刚才的状态…那痛苦与渴求交织的扭曲神情…绝非正常,更像是一种濒死的挣扎与沉沦。

  难道…辰安哥哥真的是在…解毒?用这种…方式?

  这个念头让她浑身颤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即使是为了救命,这种方式…对她而言,依然是难以承受的背叛与亵渎。可是…如果母后真的被邪物附体,危在旦夕…

  锦缎下的啜泣声渐渐低弱下去,变成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声的抽噎。

  萧雪衣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

  那是她的母后啊。无论她与辰安哥哥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终究是生她养她的人。此刻,她像个被彻底打碎的精美瓷器,裹在沾满灰尘的破布里,在刚刚经历非人折磨的废墟中,独自舔舐着身与心的双重创伤。

  一股迟来的、尖锐的心疼,压过了部分愤怒。她深吸一口气,冰冷而浑浊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腑,却也让她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她不能就这样离开。也不能带着满腔的质问和怒火冲进去。

  她需要…一个答案。

  萧雪衣轻轻推开了那扇歪斜的月洞门,动作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房间里烛光昏暗,尘土在光柱中飞舞。她一步步走向角落那堆锦缎,脚步沉重。

  锦缎下的人似乎察觉到了动静,猛地一僵,啜泣声戛然而止。那团锦缎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萧雪衣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看着那团瑟瑟发抖的锦缎,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时竟发不出声音。半晌,她才听到自己干涩而嘶哑的声音响起,带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母后…”

  锦缎的颤抖更加剧烈。里面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他…走了?”凤瑶的声音闷闷地从锦缎下传出,带着浓重的鼻音和无法掩饰的绝望与羞耻。

  “嗯。”萧雪衣应了一声,声音依旧干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质问?安慰?都显得如此苍白和不合时宜。她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那团象征着母后此刻所有狼狈与不堪的遮盖物,心乱如麻。

  沉默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许久,锦缎的边缘被一只苍白、布满青紫指痕的手颤抖着掀开了一角。凤瑶那张惨白如纸、泪痕交错、却依旧难掩倾城之色的脸露了出来。她的眼睛红肿不堪,眼神涣散而空洞,如同失去了所有生气的琉璃珠子。

  她不敢看萧雪衣,目光躲闪着,最终死死盯着地面的一处裂痕,仿佛要将自己埋进去。

  “雪衣…”凤瑶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过,“你…都看见了?”问出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巨大的羞耻感让她瞬间再次泪如泉涌。

  萧雪衣的心被狠狠刺中。她看着母后此刻的模样,所有的质问和愤怒似乎都失去了力量。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艰涩:“是…我看见了。”

  “啊!”凤瑶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猛地将脸埋进锦缎里,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压抑的哭声再次响起,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自我厌弃,“对不起…雪衣…母后对不起你…母后…母后是个不知廉耻的人…母后该死…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她语无伦次,字字泣血,那深入骨髓的愧疚和自我否定,让萧雪衣的泪水也再次夺眶而出。

  “不是的!母后!”萧雪衣再也忍不住,猛地蹲下身,不顾锦缎上的灰尘和污迹,伸出双臂,隔着厚厚的布料,紧紧抱住了那具剧烈颤抖、冰冷而脆弱的身体。“不是你的错!不是!”

  感受到女儿的拥抱,凤瑶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悲恸。

  她反手死死抓住萧雪衣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嵌进她的皮肉里,仿佛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被邪物侵蚀…是我修炼了那该死的魔功…引来了那域外邪魔!它…它占据了我的意识…它想夺舍我…它想害辰安…它想毁了一切!”

  她断断续续地、颠三倒四地哭诉着,将邪物附体、操纵她引诱李辰安、试图夺舍吞噬、最终引爆秽池反扑的一切和盘托出。

  “…它死了…被辰安用…用真龙之力彻底灭杀了…可它在最后…给我下了最阴毒的秽毒…是…是那种…那种毒…”凤瑶的声音透着极致的羞耻和痛苦,“辰安他…是为了救我…用针法逼出了主毒…可那银毒…唯有…唯有…否则我必死无疑…神魂俱灭…雪衣…母后不想死…母后舍不得你…可母后更没脸见你…母后…”

  真相如同冰冷的潮水,终于彻底冲垮了萧雪衣心中最后一丝疑虑和愤怒的堤坝。

  原来如此!原来那恐怖的战斗是为了诛杀邪魔!原来辰安哥哥那冰冷而精准的动作,真的是在…救命!原来母后…承受了如此非人的折磨与屈辱!

  巨大的震撼与后怕席卷了她。她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李辰安,母后此刻会是什么样子?一具被邪魔彻底吞噬的行尸走肉?还是一滩被秽毒腐蚀的脓血?而辰安哥哥…他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在那种情形下,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牺牲的方式救人,却被她误解、怨恨…

  愧疚如同藤蔓般缠绕上萧雪衣的心。她抱紧了怀中颤抖不止的母亲,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母后,别说了!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是辰安哥哥救了你!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雪衣…”凤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女儿,眼中透着难以置信的脆弱和一丝微弱的希冀,“你…真的不怪我?不恨我?我…我和他…”

  “不恨!”萧雪衣斩钉截铁地回答,泪水滑落,滴在凤瑶冰冷的手背上,“我心疼您,母后!您受苦了!那不是您!那是邪魔的罪孽!辰安哥哥…他只是在做他必须做的事情!用他的方式…保护了您!”

  她擦去凤瑶脸上的泪水,动作轻柔而坚定:“都过去了,母后。邪魔死了,毒解了,您活下来了。这就够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她刻意忽略了心底那丝细微的、难以言说的酸涩。此刻,她只想安抚眼前这个被彻底击垮、伤痕累累的母亲。

  “雪衣…我的女儿…”凤瑶再也抑制不住,反手紧紧抱住萧雪衣,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像个无助的孩子般放声痛哭起来。这一次的哭泣,不再是绝望和羞耻,而是宣泄着劫后余生的巨大恐惧、被理解的巨大委屈,以及失而复得的、对女儿怀抱的无限眷恋。

  萧雪衣也紧紧回抱着母亲,泪水无声流淌。母女俩在这片象征着毁灭与重生的废墟角落里,在厚重的锦缎包裹下,紧紧相拥。血缘的纽带,在这一刻压倒了所有屈辱、猜疑和伦理的藩篱。她们共同经历了生死,共同承受了难以言说的痛苦,此刻的拥抱,是两颗破碎心灵相互慰藉的唯一港湾。

  萧雪衣一边轻拍着凤瑶的后背,一边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肩膀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母后身体的冰冷和虚弱,那毒虽解,但邪魔的侵蚀、秽毒的残留、本源的重创,都让凤瑶如同风中的残烛。

  “母后,您伤得很重,需要立刻医治。”萧雪衣的声音恢复了属于女帝的沉稳,“夜枭!”

  “臣在!”一直守在废墟外围、如同雕塑般的女影卫统领瞬间出现在门外,单膝跪地,头深深低下,目光只看着地面。

  “立刻传召太医院正!带最好的伤药、固本培元的丹药!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泄露长乐宫发生的一切!违者,诛九族!”萧雪衣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准备暖轿,小心护送太后回…回紫宸殿偏殿静养!”

  “遵旨!”夜枭领命,身影无声退下。

  “雪衣…辰安他…”凤瑶虚弱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感激,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无法厘清的茫然。

  萧雪衣的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坚定道:“辰安哥哥的事…交给我。您安心养伤。一切,都过去了。”她扶着凤瑶,小心地帮她整理好裹身的锦缎,遮住所有的不堪,如同守护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当凤瑶被小心翼翼抬上暖轿,在精锐影卫的严密护卫下离开这片废墟时,萧雪衣独自站在残破的月洞门前,望着李辰安消失的方向,久久未动。夜色深沉,冷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和衣袂。

  不怪母后,是理智的选择,是血浓于水的本能。

  但辰安哥哥…那个即将离开的男人…她的心,依旧像是被掏空了一大块,留下一个血淋淋、空荡荡的洞,冷风嗖嗖地灌进来。

  距离李辰安离开,只剩下不足十个时辰。

  皇宫的动荡被女帝以铁腕强行压下。对外宣称长乐宫因年久失修,又遇地脉异动而坍塌,太后受惊,移居紫宸殿休养。所有知情的宫人侍卫,在影卫的“关照”下,都选择了永久沉默。

  太医院正被连夜召入紫宸殿,为凤瑶处理肩头恐怖的伤势,并以珍贵丹药为其固本培元。凤瑶的身体依旧极度虚弱,但性命已无忧,只是精神上的创伤,远非丹药所能愈合。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醒来时也总是望着虚空,眼神空洞而复杂。

  萧雪衣则如同一个高速运转的陀螺。她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的悲伤与即将到来的永别之痛,以惊人的效率处理着朝政、安抚朝臣、稳定因长乐宫异变而浮动的人心,同时还要秘密调动资源,确保李辰安明日离开之路畅通无阻。

  只有在无人之时,那浓重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哀伤才会从她眼底泄露出来。

  时间,在压抑的平静中,冷酷地流逝。

  当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彻底沉入西山,将东凰皇城染成一片沉寂的暗紫色时,萧雪衣独自站在栖凰殿最高的露台之上,望着天边渐渐亮起的星辰。

  晚风吹动她素白的龙纹常服,身影单薄而孤寂。

  明天…就是离别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转身走入殿内。她没有点灯,只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星光,坐在书案前,提笔,在一张洒金笺上,写下了短短一行字:

  “戌时三刻,栖凰殿,一叙。雪衣。”

  墨迹在昏暗中很快干涸。她将纸条小心地折好,放入一个素雅的锦囊中。

  “夜枭。”

  “臣在。”阴影中,人影无声浮现。

  “将此物,亲手交给…李辰安,李大人。”萧雪衣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告诉他,务必前来。”

  “遵旨。”夜枭接过锦囊,如同融入夜色般消失。

  戌时初。

  紫宸殿偏殿。凤瑶从昏沉的浅眠中醒来。殿内只点了一盏昏暗的宫灯。她挣扎着坐起身,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一片空茫。李辰安…这个名字如同烙印,带着毁灭、痛苦、屈辱,却也带着一丝…被强行从地狱拉回的、扭曲的救赎感。她该恨他吗?还是该谢他?她自己都分不清。

  她只知道,他明天就要走了,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离开雪衣…也离开她…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床前。是萧雪衣。

  “雪衣?”凤瑶有些惊讶,声音沙哑。

  萧雪衣在床边坐下,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母亲苍白憔悴却依旧美丽的容颜。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凤瑶微凉的手。

  “母后,”萧雪衣的声音很轻,很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下定决心的力量,“您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多亏了…”凤瑶下意识地想避开那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羞惭。

  “辰安哥哥。”萧雪衣替她说了出来,语气平静无波,“是他救了您,用他的方式。”

  凤瑶身体一颤,低下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知道…可我…”

  “母后,”萧雪衣打断她,握紧了她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您看着我。”

  凤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对上女儿那双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深邃的眼睛。

  “辰安哥哥,他明天就要走了。永远地离开。”萧雪衣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凤瑶心上,“这一别,便是可能永诀。此生,可能再无相见之日。”

  凤瑶的心猛地一缩,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空落瞬间攫住了她。那个强大、冰冷、却又在她最不堪的时刻以最直接的方式“拥有”了她的男人…就要永远消失了。

  “雪衣…你…”凤瑶看着女儿平静得过分的脸,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你要去见他?你…”

  “是的,我要去见他。”萧雪衣的眼中终于浮现出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和决绝,“就在今晚。在栖凰殿。这是…最后的告别。”

  凤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预感到女儿要说什么,那想法让她心惊肉跳:“雪衣!你…你想做什么?母后已经…已经铸成大错!”

  “母后!”萧雪衣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随即又软了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恳求,“您听我说完。”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积蓄勇气,然后,用最清晰、最平静,却也最惊心动魄的语气,说出了那句石破天惊的话:

  “我想请您…和我一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凤瑶如遭雷击,浑身剧震!她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雪衣,仿佛第一次认识自己的女儿!一起?和她一起…去见李辰安?在栖凰殿?在…最后的告别之夜?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她疯了吗?!

  “不!绝对不行!”凤瑶失声尖叫,挣扎着想甩开萧雪衣的手,剧烈的动作牵扯到肩伤,痛得她冷汗直流,“雪衣!你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后…母后…母后还有什么脸面…再去见他?!更何况是和你一起?!这…这是乱…”

  “这不是…!”萧雪衣猛地打断她,声音斩钉截铁,眼中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这是告别!是我送给辰安哥哥的…离别礼物!”

  “礼…礼物?”凤瑶彻底懵了,巨大的荒谬感让她几乎窒息。

  “是!”萧雪衣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清晰,“母后,您还不明白吗?辰安哥哥他…他不属于这里!他就像天边划过的流星,注定要回到属于他的浩瀚星空!我们…我们不过是他在漫长旅途中,短暂停驻时遇到的两颗尘埃…”

  她的目光转向窗外无垠的夜空,透着无尽的眷恋与哀伤:“他救了我们母女。他救了东凰。他背负着不属于他的责任,承受了我们无法想象的痛苦。他就要走了…永远地走了…而我们,又能给他什么?权势?财富?还是那些他根本不需要的承诺?”

  萧雪衣转回头,泪眼朦胧地看着凤瑶,眼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令人心碎的光芒:“我们唯一能给他的,只有…只有我们自身!只有这份短暂却真实存在过的、复杂而扭曲的…牵绊!”

  她握紧凤瑶的手,力道大得让凤瑶感到疼痛:“母后,您和我,是他在这异世界留下的…最深的印记!无论这印记是爱,是恨,是恩,还是怨!今晚,就让我们抛开一切身份、地位、伦理的枷锁!只作为两个…被他深深影响、也对他有着复杂情感的女人!用我们最纯粹的方式…向他告别!向他…献上我们最后的、唯一的、卑微的…心意!”

  “这…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报答…也是我唯一能抓住的…一点点慰藉…”萧雪衣的声音低了下去,透着无尽的悲凉和孤注一掷的决绝,“让他记住…记住这个夜晚,记住我们…记住他曾经在这个世界,被两个女人…如此需要过…如此…眷恋过…”

  凤瑶彻底呆住了。女儿的话语如同惊涛骇浪,一遍遍冲击着她摇摇欲坠的心防。她看着萧雪衣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恋、痛苦、绝望与近乎自我毁灭般的奉献光芒,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女儿爱李辰安,爱得如此卑微,如此绝望,如此不顾一切!甚至不惜…与她这个母亲一起…

  荒谬!耻辱!惊世骇俗!

  可是…可是…

  李辰安那冰冷而强大的身影,他在自己濒死时毫不犹豫的“占有”,他祛毒时那精准而冷酷的节奏,他离开时那孤绝的背影…所有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

  她恨他吗?

  她感激他吗?

  她…对他,是否也有一丝…难以启齿的、被强行烙印下的…复杂情愫?

  还有女儿…她此刻的绝望和恳求…自己这个母亲,已经给她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和耻辱,难道在最后的时刻,还要拒绝她这唯一的心愿吗?

  巨大的矛盾如同两股巨力,将凤瑶撕扯。复杂的、无法言说的感受,激烈地交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栖凰殿的方向,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散发着宿命的气息。

  最终,凤瑶闭上眼,两行滚烫的清泪滑过苍白的脸颊。她反手,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清晰地,回握住了女儿的手。

  没有言语。但这个动作,已经说明了一切。

  萧雪衣的眼中瞬间爆发出混合着巨大悲伤和一丝释然的光芒。她用力抱了一下母亲,然后扶着她起身:“母后,我们…走吧。”

  戌时三刻。栖凰殿。

  殿内没有点燃太多烛火,只在内殿的角落点了几盏朦胧的宫灯,光线暧昧而昏黄,将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柔和的、略带忧伤的暖色光晕中。

  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龙涎香,驱散了白日里残留的紧张气息。

  李辰安如约而至。他依旧是一身玄衣,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在昏黄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冷峻深邃。

  他的目光平静无波,似乎对即将到来的永别早已看透。

  然而,当他踏入内殿,看到那两抹并排坐在凤榻边缘的身影时,他那星眸深处,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清晰可见的愕然!

  萧雪衣换下了帝袍,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宫装长裙,青丝如瀑,仅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挽起,洗尽了铅华,露出清丽绝伦却带着浓浓哀愁的容颜。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像一朵在夜色中即将凋零的优昙花。

  而她身边,坐着的是太后凤瑶。

  凤瑶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的遮掩。她换上了一身与萧雪衣同色系的、更为宽大柔和的素色锦袍。脸上薄施脂粉,掩去了病态的苍白,却掩不住眉眼间那深重的疲惫和一丝挥之不去的、混合着羞怯与决绝的复杂情愫。

  她微微低着头,不敢与李辰安的目光接触,放在膝上的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指节泛白。

  二人坐在一起,如同两株并蒂而生的绝世名花,在离别的夜色下,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又决绝的美。

  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场景,让李辰安那古井无波的心湖,第一次泛起了明显的涟漪。

  他停在原地,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目光在萧雪衣和凤瑶之间扫过,带着审视与询问。

  萧雪衣缓缓站起身,迎向李辰安的目光。她的眼中含着泪光,嘴角却努力扬起一抹凄然的微笑。

  “辰安哥哥,”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内殿,“你来了。”

  李辰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默着,等待她的解释。

  萧雪衣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侧身让开一步,目光看向依旧低着头的凤瑶,然后,用最清晰、最直接、也最石破天惊的语气,说出了那句决定今夜走向的话:

  “这是我的母后,凤瑶。”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回到李辰安脸上,眼中透着浓得化不开的爱恋、痛苦和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也是我…送给辰安哥哥的…离别礼物。”

  “今夜,在这栖凰殿内,没有东凰女帝,没有太后,也没有其他。”萧雪衣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却蕴含着惊心动魄的力量,“只有雪衣,和凤瑶…两个…舍不得你离开,想要用尽一切…记住你的女人。”

  “辰安哥哥…”她的声音哽咽了,泪水终于滑落,“此去…可能便是永诀。雪衣别无所求,只愿…只愿这最后一夜…能让你记住…记住我们…记住…这个异世界…曾有人如此…眷恋过你…”

  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内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凤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头垂得更低,似乎要将自己缩进地缝里。:wbsh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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