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望潮一怔。
“无双。”陈望潮摇醒花无双,“你借钱了?”
“没啊。”花无双睡眼惺忪,虚弱的一逼,连说话都没有中气。
休息了好几天,他还没彻底恢复,只是不再张罗着去“试药”。
“仔细想想。”
花无双听到山下夜枭一般的喊声,起身,皱眉,努力琢磨着。
很快他坚定的摇摇头,“我没借钱,俺娘说了,路要一步一步走,踏踏实实的。”
那就好。
虽然陈望潮现在不缺钱,但也不想给一个以贷养贷的人换钱。
自古都是救急不救穷。
王志泉走进来,身后跟着两具行尸走肉。
那两人和之前陈望潮见过卖符箓的老李一样,行动僵硬,手里却各自拿着一柄刀。
“花无双。“王志泉拿着账本,打开后对着花无双晃了晃,“上个月试药三十日,按契该结账了。“
花无双脸色煞白:“我怎么还倒欠了600贡献点?“
陈望潮也瞥见账本上的数目,他有些惊讶。
“我看眼。”
王志泉歪着脑袋,额头上还带着未干的血痂——那是给孙执事磕头时撞出来的。
他右手虎口处缠着脏兮兮的布条,渗出的血迹已经发黑,却偏要摆出一副倨傲模样。
“看?看什么看!“他声音嘶哑,嘴角抽搐着。
他试图挺直腰板,却因肋间的伤疼得佝偻了一下。
那身皱巴巴的素衣上,前襟还沾着血以及让人恶心的血腥味,后摆却刻意摆出世家子弟的飘逸姿态。
“无双去试药,没借过钱。”陈望潮还是相信花无双,“你来催账,我们看下账本,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不是应该的么。”
“如果真的欠了钱,也好还钱,总不能你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陈望潮的头微微低着,没去看那俩没了神智的药傀。
刚刚看了一眼,陈望潮隐约回想起卖符箓的老李满门被杀的样子。
“王志泉,听说你赔了钱?”柴菲菲笑吟吟的看着王志泉问道,肆无忌惮的挑开他的伤疤。
柴菲菲虽然也“赔钱”了,但她那是少挣,也没压房子压地去拍卖行搏命。
“你!合欢宗的贱货!”王志泉低声骂道。
“呦呵,敢说我合欢宗?你还真是有胆子。”柴菲菲从储物戒里拿出一沓子符箓,准备给王志泉点颜色。
但她感觉哪里不对,随后把符箓塞了回去。
叶流光不知何时站在山脚处,身边有几名随从,静静的看着。
柴菲菲神色变了又变,一瞬间理清了所有事儿。
叶家和玄丹阁有关系,本来就是丹门大户,再加上叶流光来长南两次被陈望潮扫了颜面,太乙玄罡符也不知道叶流光参与了没有。
“师弟,小心,既然你无意双修,那师姐我先走了。”柴菲菲脚下粉色光芒一闪,御剑而去。
她,走的还真快。
陈望潮也有些无奈,不过就算是柴菲菲留下来,也属于没屁用的那种累赘,走就走了,他可没希望过和柴菲菲之间有任何关系。
“王公子。”陈望潮抱拳,拱手,“我看眼账本,看看无双欠了多少钱。”
“我没借过钱!你不要诬陷我!”花无双有了点精神,他分辩道。
“还不死心?白纸黑字,记录的清清楚楚。”
王志泉把账本打开,翻到花无双的一页,陈望潮定睛看去。
我艹!
竟然还能这么做!
陈望潮突然想起前世在博物馆看到的那张泛黄账单——1942年,辽源煤矿,一个叫牛世清的矿工。
干满三十天,这位倒欠鬼子四块二毛四。
他回头看了一眼花无双,又看了一眼王志泉手里的账本。那些密密麻麻的条款在眼前扭曲变形,竟与记忆中的煤矿账本渐渐重合:
“护脉金“变成了“炕长费“,“丹炉损耗“变成了“采矿工具费“,连最后那个刺眼的“倒欠六百贡献点“都如出一辙。
仙盟这也太操蛋了。
原来在这修仙世界,所谓的“仙盟“与记忆中的“鬼子“并无二致。
陈望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无力。他摸了摸手指上那枚刻着“衡“字的戒指,触手冰凉——原来自己一直试图融入的,竟是这样一个腐烂到根子里的世界。
而且自己只接触了表层,就已经无法忍受。
可惜自己只会小火苗术,加上氢元素也无法把这个世界烧成一把灰。
“滚!”王志泉收起账本,一把推开陈望潮,“你特么以为自己还能作到什么时候?”
他看了一眼陈望潮手上的戒指,“衡”字有些刺眼,王志泉的眼皮抖了抖。
“王公子,600贡献点,我来还。”陈望潮拿出入学时候的玉佩,准备缴纳贡献点。
远处,叶流光带着人看着这面。
陈望潮不想多事,虽然他很奇怪叶流光这种世家公子为什么会参与要账,但现在不是问为什么的时候。
王志泉也拿出玉佩。
他想要讥讽几句,但陈望潮戒指上的“衡”字像是法器一样镇得王志泉连喘气都困难。
叶流光踏空而来,足下赤焰翻涌,每一步都在虚空中绽开一朵璀璨的火莲。他周身缠绕着流焰般的赤红灵力,衣袍无风自动,袖口金线绣着的云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火光中游走如龙。
“可没这规矩,人我要带走,至于你么。“他声音清朗,指尖跳动着三寸长的纯阳真火。
那火焰凝成一只小巧的火凤,在他肩头优雅地梳理着羽毛。随着他走近,地面上的青草瞬间焦枯卷曲,又在火凤振翅时重新焕发生机——竟是将火灵根修到了“枯荣随心“的境界。
最惊人的是他发间别着的那支赤玉簪,此刻正源源不断吸收着周围的热力,在头顶形成一道火焰冠冕。
这是炼气七层大圆满才有的“灵根显化“之象,显然已摸到了筑基的门槛。
当他站定时,脚下最后一朵火莲轰然绽放,热浪逼得王志泉连退三步。那具最靠近的药傀,表面的控尸符竟被余温烤得卷起了边角。
“叶师兄。”陈望潮感受到了热浪翻滚,知道眼前这人是奔着自己来的。
别人都能苟住,自己为什么就苟不住呢,陈望潮有些懊恼。
陈望潮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却不是因为恐惧。丹田内那簇微弱的锂灵根火苗疯狂跃动,在经脉中炸开细小的电光。
他知道自己远不是叶流光的对手——对方是炼气七层大圆满,火灵根天赋异禀,而自己不过是个刚入四层、灵根驳杂的废物。
可是!
可那又如何?
脑海中闪过花无双佝偻的背影,闪过孙执事阴毒的账本,闪过王志泉腰带上“慈悲为怀“的玉牌。这些画面像刀子般剐着他的心脏,将最后一丝怯意生生剜去。
“别拿天衡司吓唬人。”叶流光轻蔑的看了一眼陈望潮手指上的戒指,“天衡司制式戒指不这样,一定是你自己私自炼制。”
“???”
“把他拿下,戒指送去天衡司。”叶流光道。
“叶师兄。“陈望潮缓缓抬起手,掌心里跃动的不是炽烈的火焰,而是一簇冷蓝色的电光。那光芒微弱却倔强,在叶流光的火浪中如同风暴中的孤灯。
大不了就是输,大不了就是死。
但这一战,他必须打——不是为了赢,而是要让那帮高高在上的仙盟弟子看看,蝼蚁被逼到绝路时,咬人也见血。
锂灵根在体内发出尖锐的鸣叫,像一柄出鞘的残剑。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天才?“叶流光指尖的火凤轻蔑地振翅,洒落点点火星,“像你这种从泥坑里爬出来的贱种,也配与我叶家五代人的心血相提并论?“
他袖中突然飞出金色火焰:“我祖父以金丹之躯镇压南荒妖潮,我父亲用本命真火重铸护山大阵。“火焰幻化成一个个先祖虚影,“而你?“
叶流光突然逼近,热浪灼得陈望潮脸颊生疼:“你连祖坟在哪都不知道的野种,拿什么跟我斗?“
最后一句话带着真火之威,震得院中老树瞬间焦枯。
三代人的努力凭什么输给十年寒窗?原来他们也这么想。
呵呵。
陈望潮懒得做言语之争,今天自己要是能活下去,以后一定要苟住。
一定!
前人说的有道理,把这群王八蛋都苟死就是自己赢。
“请赐教。”陈望潮凝神,拱手。
但叶流光根本不想和陈望潮斗法,哪怕境界碾压,他也不动手。
身后一柄飞剑破空而来。
还没等陈望潮闪躲,天穹骤然一暗,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
一道玄色剑芒裂空而至,所过之处云层尽碎,竟在青天之上犁出一道漆黑的真空裂痕。
“砰~~~”
“砰~~~”
叶流光带的三人瞬间变成血肉,漫天血雨纷纷而下,陈望潮甚至都没看见到底是什么术法。
抬头,他看见方寸山立于剑首,玄色大氅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身后百名止步弩卫结成九宫杀阵,每具弩机上的“叩道“铭文同时亮起幽蓝寒光,在空中交织成一张遮天蔽日的星斗杀网。
“止步。“
九名弩卫同时抬臂,九支蚀罡箭的箭簇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杀光——那是淬了七种绝毒的特征。
叶流光周身的真火突然扭曲变形,像是被无形大手攥住的烛焰。他惊骇地发现,自己筑基期的护体灵光竟在弩箭锁定下自行瓦解,露出最脆弱的命门。
“叶家的小崽子。“方寸山忽然笑了,露出森白牙齿,“你祖父当年接我三箭吐血而退的模样,可比你如今体面多了。
什么本事都不会,倒是先学会了目中无人。“
叶流光脸色大变,之前翩翩浊世公子的模样荡然无存,惶恐如丧家之犬。
求推荐票,求月票~~~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