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专辑上市
“呦，瞧瞧，瞧瞧，这谁呀？”
“嘿嘿！妈，我呀！”
“嘶…林国栋，你瞧瞧，我怎么瞧着，有点像咱家少爷呀！”
“妈，呵呵，那什么，我就路个过，串门儿的，行啦，也看过您跟我爸了，那我这就…”
“你给我滚回来！”
最近这一个来月，录音连着拍MV，五分是忙，五分是故意，还有九十分是因为反正有录音经费，总不能让它花不完，所以忙得稍微晚一点，林见鹿就借机会在新大都饭店开个房间住下了。
别看九十年代，人家新大都饭店是涉外饭店，房间里不但有暖气，还有标准洗手间，24小时供热水，忙活一天了能舒舒服服洗个澡什么的…
爸妈肯定是真爸妈，只是不是自己的爸妈，虽说继承了前任的所有记忆，却到底还是觉得有点别扭的。更关键的是，林家住的这大杂院的西厢房，拢共四间房，还分成了两户人家，林家一共就只占两间。
一间是客厅兼餐厅兼林国栋同志批改作业的办公室，另外一间分成两半，中间连墙都没有，就是用麻杆编的簙（bo）一挡，就分成了两间卧室，小得只能摆得下一张床，根本没有隔音可言也就罢了，关键是冷啊！
这年头，大杂院，哪可能给你供暖！
屋里倒是有煤球炉子，可那玩意儿那点热度，碰上这几乎四处漏风的老房子，能顶什么用？更别提林妈心疼煤球钱，到晚上不但底下风门堵死，上头还会压上块砖——省煤球，夜里九点压上两块煤，早上六点起来捅开，嘿，还能做顿饭！
只要有机会，林见鹿当然不愿意在家住。
“妈，您想多啦！我主要是觉得吧，你说你跟我爸，还都没老呢，四十来岁，正是闯荡的年纪，我老是在旁边住着，别再把我爸憋坏喽…”
夫妻俩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这混小子居然敢跟他爸妈说黄段子！还是他俩的黄段子！
林妈顺手就把旁边的笤帚抄起来了，林国栋同志也是一下子就脸红了。
“你个小兔崽子…”
其实不用躲，隔着毛裤打不疼，林妈也不舍得使劲儿打，但还是得做出个躲的意思，“哎，哎，疼，疼…你是亲妈不是啊！开个玩笑你说你…”
“玩笑！玩笑！我让你玩笑！”
追着打几下，她就累了，恨恨地瞪着林见鹿，呼哧带喘的，林见鹿凑上去拍拍后背，“你瞧，累着了！妈您快坐，等您歇过来，咱再接着打！”
笤帚一扔，“滚！赶紧滚！我他妈看见你就烦！”
然而，一家三口都坐回去，嘿，气氛一下子就对了。
一下子就有了一家人的那种亲切味儿了。
“你都怎么吃饭？睡哪儿？哦，还睡那新大都啊，怪不得不愿意回家！你那录音…哦，录完了？说没说剩下的钱什么时候给？不是，不是催，湾湾那…国民党那帮玩意儿，谁知道会不会说话不算话？钱这东西，落袋为安呀！”
“这什么呀？羊肉？行吧，正好过年吃羊肉饺子，不用再买了！嚯！这不得十几斤？咱们家哪用吃那么些，噶三份，明儿一大早你就去一趟你爷爷家，回来再去你姥姥家，咱三家一家一份儿，就都不用买了！包饺子，够了！”
“笨呐！当然得你送去，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都给你操着心呢，见了就问小鹿找到工作没有！你给送去，他们一问，‘离过年还十来天呢，买的哪门子羊肉啊，多老贵的！’，你就说你买的，这不就显着你已经挣着钱了？”
“别说什么唱片公司，那算个什么正经工作？还是一帮湾湾敌特开的。再说了，他们那么大岁数，知道个什么唱片公司？你就说在一个朋友那里给人开车呢，这不发了第一笔工资，买块羊肉都吃点，庆祝庆祝。”
“你懂个屁！私人企业也比敌特公司好！还什么唱片公司…一听就吃不饱！至少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唉，这也就是年头不大对呀，现在这些个单位，好的吧，你特么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没给我拿回家，肯定进不去，就是那效益不好的…唉，下岗都下得人心凉，出来容易进去难…熬着吧，过两年兴许就好了！到时候再托托人，还得是进那正经的单位才行。有面子，也好找媳妇儿…”
“你那一万块钱…那顶个屁用！你就敢保你以后每年都能拿回一万块钱来呀？还得是正经单位，哪怕一个月三百呢，也比这稳当！”
“嗳，我可跟你说啊，你自己长点心眼儿，外头那些不三不四不检点的，你可别给我瞎招惹，什么死猫烂狗的，你要是敢给我往家里招，你看我怎么揍你！”
“你那一万块钱我让你爸给你存起来了，咱家这些年也有点存款，回头瞅准机会，托房虫儿给你兑两间房，你呢，要是有本事，拣那好的，咱也不求人家大学毕业，毕竟你自己才特么初中毕业证，狗屁不是的，咱就拣那一看就是好孩子那种，乖巧点儿、品行好、能让着你的，最好也有个正经工作，咱娶个回来…”
“屁话！你自己什么狗脾气你自己不知道啊？不让着你点儿怎么办？两口子见天打架吗？我特么可不给你劝架去！老婆婆劝架，里外不是人！”
“好看有个屁用！关上灯不都是杨贵妃？我跟你说，别特么盯着漂亮看，你找那个中不溜的个头儿，微微有点胖的那种，那种身子好，不生病…生病不得花钱看病？她不但不生病，还能扛事儿，还容易生养！但凡那种，她还心性好，不给你在外头戳事儿不说，嘿，她还会持家，会过日子！”
“少特么给我来这套！这都什么年代了？商品时代啦！男孩长得好看当然也是优势，可一旦过起日子来，你长得好看能当什么使？养家，养媳妇，养孩子，离了钱一天都不转！这年头儿的女孩，但凡漂亮点儿的，都奔着钱啦！”
“记住喽，再说一遍：不许找那种麻杆儿一样的，风大点儿都能给她刮跑那种！娇贵！矫情！干不了活儿！不是头疼就是脑热，反正她整天都不舒服！”
“嘿！林国栋你听见了没？就你儿子刚才这句话…特么放个屁还有味儿呢，你儿子这话真是一点人味儿都没有！”
“少跟我扯淡！就咱这家底儿，你别心里没数，那好画眉，它好看是好看，咱养不起，那就不是你能玩的鸟！”
小伙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睡了一夜冰冷的小房，还别说，不大适应了。
不过好在被子堆得厚，居然没感冒，早上起来跑了步，又照例拎了一兜子早餐回来，一家人吃早饭的工夫，林见鹿就跟自己爸妈许愿，“爸，妈，回头等我挣了钱，跑芳城园买套房子，咱家搬那儿住去吧！”
“滚！大早上的，梦还没醒呢你！”
得，少说话，多吃饭吧！
网上有句古话，叫莫欺少年穷！你们等我红了的！
不知不觉间，也不知道每天都忙叨了些什么，1996年的2月份，也就这么忽忽悠悠的又过去大半拉。
眼瞅着，春节就要到了。
会一会当年的发小，碰一碰新交的朋友，对面老高家的俩姑娘也都大学里放了假回来了，跟往年不一样，现在林见鹿当兵回来了，吓得老高同志那叫一个严防死守，生怕林见鹿嚯嚯他家俩闺女。
林爸学校里跟着学生的时间走，放假早，就带着一米八三的大儿子搞卫生，还到处买年货，回来就紧赶着收拾出来，方便林妈后续加工。
再然后，林妈也终于是放了年假。
她厂里别看一年就发的起半年工资，可架不住假期短，年假就四天。
一家人忙着收拾年货，预备年夜饭和饺子，然后又一起看春晚、放炮仗。
嘿，这时候就显出林见鹿这种混世魔王的排面来了，一整个大杂院的孩子，男的女的，大几岁的小几岁的，没人不怕他！
对面东厢老高家俩闺女，被林见鹿的一个二踢脚给吓得吱哇乱叫，直往林见鹿背后躲，廊子下老高同志那脸都气黑了。
然后，串亲戚，拜年。
林见鹿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春节，就这么平平无奇的过去了。
哦，对了，春晚上他还看到郭达蔡明演了一个小品，名字叫机器人趣话，算是相当前卫的东西了，而编剧居然是小钢炮冯小刚！
再然后，这个春节将将处在快要过完还没过完的时候，正月十二，阳历的三月一日，林见鹿的首张个人专辑冷酷到底，正式在两岸三地同时上市了！
且就在三月一号这天，作为提前就预定好的宣传方案之一，首都台在早上七点时段的音乐TV节目里，播出了冷酷到底的M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