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石油也可能会滋生米尔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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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帕斯州北部，墨西哥陆军第31旅。
作为长期驻扎在恰帕斯州的军队，所有军人都感受到，最近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从1970年开始，墨西哥军队就在逐步淘汰坦克，只给军队装备轻装甲，墨西哥军队就和其他拉美国家的军队一样，一天不如一天。
甚至已经发生了军队欠薪的事情。
还好，萨帕塔起义爆发的比较“及时”，31旅承担了镇压叛乱的任务，装备水平得到了提升。
现在战争烈度非常低，总统已经被迫宣布停火，双方各自守着自己的势力范围。
此时31旅军营中，一个准将军衔的军官正在吃饭看新闻。
“美国中期选举结束，民主党遭到了史诗级别的大溃败，共和党在克林顿总统手上终结了民主党对众议院持续40年的垄断，以245席对182席获得巨大优势，共和党人称其为‘革命’。据爆料，CIA在临近选举期间，在危地马拉的重大失败、惨烈损失和高度腐败对选举影响巨大，改变了大量选民的立场。”
“参议院，共和党净增10席，以54席对46席，同样获得巨大胜利，同时控制参众两院。”
“共和党籍众议员认为，克林顿将会成为彻底的跛脚总统，且成为美国历史上第9位输掉连任选举的总统…”
“克林顿政府声称将在剩余任期放弃激进改革，将转而支持福利改革和平衡预算法案。”
“墨西哥总统卡洛斯萨利纳斯德戈塔里的任期在今年12月1日结束，革命制度党（PRI）候选人埃内斯托塞迪略将在同日就职…”
军官看着有关国内大选的新闻，忍不住冷笑一声：“萨利纳斯…这个腐败到乌鸦都不愿意去啃他尸体的玩意，终于下台了。”
现在哪怕是墨西哥路边的一条狗，都知道萨利纳斯和毒贩有巨大的利益勾结，无论是和国内的还是和哥伦比亚的。
在萨利纳斯的任期内，军队和警察总是被拖欠薪资，导致这些原本是维持国家秩序的机构，以最快的速度彻底腐化堕落。
一个副官也跟着笑了：“希望新总统能像个人吧。”
“无所谓。”这名准将耸耸肩膀，脸上的表情是有恃无恐，“我们31旅，不需要靠政府，也能吃饱饭。”
“呵呵…州政府前几天租我们的装备，赚的钱，足够这个月的全部开销了。”
“边境那边打起来了，打，打得好！打的越激烈，我们就越不缺钱花！”
最近这段时间，无论是新崛起的CJNG，还是墨西哥州政府，都因为越来越严重的暴力事件，不得不需要和军队加强联系。
副官忍不住笑了一声：“将军，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做的太过分了一点？是不是给CJNG那群虫子和州政府太多装备了？要是他们一下子把塔帕丘拉和危地马拉那边的人打跑了，以后谁还来和我们租借装备？”
准将旅长微微点头：“说得对…主要是他们给的太多了，下次肯定不这样。”
“也没关系…我和幕僚都分析过了，米尔顿这次失败，应该不至于丢掉全部地盘，最多退回科米坦市。”
“他背后就是韦韦特南戈，那里有一大堆退役的游击队老兵，我觉得米尔顿输得起这一次。”
副官点点头：“下次他们还要问我们租装备，得借口起义军这边又开始闹事，借不了才行，他们压力小了，我们就没钱赚了…”
准将看着国际新闻，吃了一口爆辣的墨西哥辣椒，正享受心理上和口腔里双重刺激的感觉，旁边的专线突然响了起来。
“呵…”准将喝下一口水，“现在给我打电话过来，估计是汇报好消息来了吧？来，我们来赌20美元，这些该死的政客，在打了胜仗之后，马上就会切换一副嘴脸。”
“从这点来看，还是贩毒集团的兄弟们更上道一点…只要愿意合作，他们就愿意给钱。”
对于军队，贩毒集团向来都是先拉拢，拉拢不了的个人会暗杀，要实在是整个队伍都拉拢不了，才会选择去和军队暴力对抗。
下完赌注，准将接起电话。
“‘射手’？还是我们尊敬的州长，菲德先生？”准将打了一声招呼，“这么短的时间就把米尔顿干掉了？看样子效率还不错。”
“既然打完了，是不是该把装备给我们送回来了？别忘了，起义军还在我们面前…那几门突击炮，可是我们最重要的装备。”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
最后，菲德沉重的声音出现：“…你的那些装备回不来了。”
原本只是觉得州政府的政客会恢复那种傲慢的态度，却没想到是这么个答复，准将也顾不得自己赢了20美元，当即破口大骂道：“菲德，你他妈什么意思？！你要扣押我们的装备？！你敢扣押军队的装备？！”
“你胆子好他妈的大，我看你是不想做这个州长了！”
“我告诉你，现在起义军不闹，是因为我们在前线坐镇；现在塔帕丘拉的维克对你们有所忌惮，是因为我们在这里！”
“你敢扣押军队的武器，你就等死，等着起义军把你撕成碎片，等着富到流油的维克冲进议会大楼，把你，连带着你旁边那些贪婪的，疯狂的议员全部拉到隔壁的京观博物馆当旅游项目吧！！！”
准将急了，他真的急了。
ERC90突击炮，各式加装在土坦克上面的ZIS3榴弹炮，全都是军队里的宝贝，租借过去肯定做好了损失的准备，全部被扣押，那可就绝对血亏了。
那些租金完全不够买这些装备的！
菲德等准将这边骂完，等他把愤怒全部宣泄出去之后，才慢慢开口道：“不是我们扣押了你的军备。”
原本还打算继续骂人，继续威胁的准将还想接着骂，不是州政府扣押了装备，难道还能是米尔顿扣押了装备？
紧接着，他沉默了好久，像是压抑着什么：“所以说，你们没打过米尔顿，还损失了不少装备，是这个意思吗？”
菲德颇有一种文官被武将当面羞辱，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们保全性命的感觉“…是的。”
“他妈的！”准将更加生气了，“你们一共2000多人，2000多人！不是号称最残忍最强大的CJNG吗？居然还打不过米尔顿那群由大多由警察和几个老兵组成的队伍？”
“废物！”
“亏我们还给了那么多先进的装备！”
菲德其实也很想说，在起义爆发初期，墨西哥陆军一共在恰帕斯州部署了接近2万人的正规军，最后还不是没把起义军彻底镇压下去？
起义军也就那么两三千人…
但菲德还是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米尔顿大获全胜，已经进兵占领了圣克里斯托，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塔帕丘拉的维克，还有那个疯子米尔顿，他们和起义军有着本质上的不同，你是军人，你是将军，你和起义军正面交战过，你很清楚我在说什么。”
萨帕塔军是“平民战士”的一体化，去中心化组织，成员平时是农民、教师或社区领袖，战时拿起武器参战，和正规的军人不一样，没有固定编制。
可米尔顿那帮疯子，却完全不一样！
塔帕丘拉是市政府对州政府的不满，以当地合法的民选政权以违反宪法的理由起兵，政治诉求是推翻现任的州政府！
说难听点，这是另一支正规军，是有政治纲领，是中心化的正规军！
这和起义军他妈能一样吗？
真给维克干成功了，所有旧的利益集团全部都得掉脑袋！
准将还想再骂，可听着菲德的话，终究是张了张嘴，没有再继续骂下去。
“…告诉我，你们是怎么个败法，我们还剩下多少力量，什么时候可以重新集结完毕，米尔顿那边的损失情况如何，大概需要休整多久。”
“他下一步的动向在哪里，是北上打油田，还是直接攻取行政中心，还是南下打水电站？”
“唉！圣克里斯托丢了，对米尔顿来说，就完全占据了主动权——我们要支援这些城市，只能从城市后方进入，和米尔顿正面打，没办法再断他的后路了。”
恰帕斯州地形复杂，基础建设落后，圣克里斯托就是一座建设在“四岔路口”的城市。没有公路，重装备根本就没办法绕后，而没有重装备的轻步兵，面对上米尔顿那些强大到不科学的精锐士兵，除了送死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菲德听完准将的话，深吸一口气，说道：“我们没有剩下任何力量，所有人，所有装备，全部损伤——我们被全歼了。”
“全歼？！”准将发出了尖锐的爆鸣，“2000人，被全歼？全歼？！你知道2000人在一场战役中被全歼是什么概念吗？全世界，全世界，至少20年没有出现过这种战役了！！！”
“米尔顿就那点部队，凭什么可以全歼2000人？”
“2000头猪他妈都歼不完，还2000个人？！”
“那米尔顿的损失呢？他损失肯定很惨重吧，他士兵再精锐，装备再强大，要歼灭2000人，还是有土坦克，有突击炮，有飞机，有重武器的部队，肯定也有巨大的损失！”
“他死了多少人？”
菲德沉默了一下：“飞机掉了…米尔顿的损失，接近没有。”
准将：“…你们是不是在和美军的精锐在打？要不直接宣布他们获得胜利得了，看看米尔顿会不会饶过我们？”
“现在说这些没用了。”菲德也感受到深深的疲惫和恐惧，“赶紧想办法阻止米尔顿吧！你们，你们那边还有多少人？现在起义军和政府正在谈判，撤走一些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也正是因为起义军在和政府谈判，所以我们手上也没多少人了！”准将气的头都有些晕，“之前倒是有2万多人，现在只剩下我们31旅，一共就3000人！”
菲德又说道：“我们能不能和联邦政府还有军方求援？”
“怎么求援？”准将深吸一口气，“现在的政府已经是留守政府，没几天就要下台了，就这么个半无政府状态，谁来援救我们？”
“还有军队…你知道现在能过来的军队，要么在和各个贩毒集团开打，要么被其他贩毒集团收买了。他们恨不得看到CJNG吃大亏，谁会来？”
菲德语气逐渐狠戾下去：“别忘了，现任总统萨利纳斯是个什么人，和贩毒集团有多少勾结…别忘了下一任政府，可是在竞选口号里宣布和毒贩不共戴天的！”
“萨利纳斯一旦从总统的座位上滚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北美自由贸易协定》、收受毒贩的贿赂、比索跌幅严重、萨帕塔起义、大选舞弊，杀死总统候选人（存疑）…等等等等，多少人认为，萨利纳斯下台之后，很可能被杀？”
“他想不想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他想不想延续自己的生物学生命？他肯定想，他做梦都想，只是大选结果不允许他这么做而已！”
“现在恰帕斯州爆发了规模这么大的内战，有2000人在一场战役中就灰飞烟灭，他会不会动心思，会不会宣布紧急状态，用临时立法权，延续自己的政治生命？”
准将压住心疼：“所以说，你支持萨利纳斯延续他的政治生命，但是前提是，他要实质性的来帮助我们，对吗？”
“没错…”菲德开口道，“这是一场我们输不起的战争。”
“我可以答应你们，但是前提是，在未来分割利益的时候，军方要求那些装备的赔偿。”准将语气坚定，“而且我有优先分配权…否则，我宁可直接‘战败’离开这里，联邦政府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没问题，你现在就准备吧…你认为米尔顿会进攻哪里？”
准将想了想，说道：“图斯特拉和油气田都有可能。前者能直接干掉我们的大脑，后者能给他带来经济利益，无论米尔顿装的有多么强大，他肯定很缺钱。”
菲德和旁边的胡利奥说了两句话，然后语气沉重的说道：“现在，至少是短期内他不会缺钱了…米尔顿抓了好几个CJNG的小头目，甚至是上层头目，他们手上有大量赃款和毒资，足够米尔顿发一笔小财。”
“图斯特拉和帕伦克市很可能遭到袭击，那康科迪亚呢，那边是水电站，要是丢了，影响是巨大的，现在快到21世纪了，没有电我们什么都做不成。”
准将仔细思考，略微摇头：“水库那边，说是很重要，但很多都已经卖给可口可乐了，那是美资企业，还是巨头，在美国和墨西哥都拥有巨量游说资金…在当前阶段，米尔顿再疯，也不太可能用武力去进攻美企。”
“现在在那边的可口可乐，就是曾经的联合果品。”
“米尔顿打下那边，要的就是水库，但如果不去动可口可乐，等于白打。所以，他应该不会费力不讨好。”
菲德庆幸着31旅旅长的通情达理和冷静，又问道：“康科迪亚有美企，米尔顿不敢乱打。但是，再怎么样，我们都必须兵分两路，守卫图斯特拉和帕伦克市，是吗？”
“废话，这就是战败的代价！”准将冷哼一声，“这就是米尔顿用一场胜利换来的主动权！”
“那就尽快准备一下，我去寻求联邦政府的援助，你赶紧加强布防…所有的州警力量也会配合你，财政拨款这边，我会尽可能的多招募士兵。”
准将知道什么内部矛盾都必须在解决外部矛盾解决之后再说，只能硬生生的吃下大亏，但态度仍然不好：“对了…跟‘射手’胡利奥说一下，让他们行事作风不要这么变态，想办法和其他贩毒集团稍微缓和一下关系，多腾出一点力量来吧。”
“只要CJNG和其他贩毒集团能不这么敌对，我和其他地方的军队将领，也可以有更多交流沟通，甚至是交易的机会，明白了吗？”
“射手”胡利奥已经接过了电话，回答道：“我知道了，我会把你的建议转达给埃尔门乔，但是具体如何，还是由他来做决定。”
“哼…那就这样吧。”准将最后说了一句，“别担心，米尔顿就是个莽夫，他很狡猾，但是他的狡猾都只是战场上的布局，他没搞懂，军事其实也是政治的延续。”
“从体量来看，他就注定不是我们的对手。”
“胜利一定会属于我们——最后，赶紧把战报传给我，我要仔细分析一下失败的原因。”
准将说完，把电话挂断，转身招呼副官：“让兄弟们做好准备，我们分1000人去守图斯特拉，其他人进驻帕伦克市，保护我们的石油！”
“在帕伦克市招兵买马，补充我们的兵源，从任何能想到的渠道，采购武器，把我们的人全力武装起来！”
“快一点，米尔顿的损失不大，拖拖拉拉的，等会他的坦克说不定就开到我们兵营门口了！”
“把所有能换成比索的东西都换成比索，现在不要再管别的，东西没了，等战争胜利还能赚回来；要是再败，呵呵！”
其他所有人都在紧急准备的时候，准将也赶紧把传来的战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重炮，坦克…”
“还有一支轻坦部队，可以在敌后快速穿插，战斗力非常强悍。”
“很高超的技战术水平。”
“擅长心理攻势…利用信息优势，让守军互相攻伐，呵呵，这就是CJNG，这就是吹上天的贩毒集团，别逗我笑了。”
看完战报之后，准将摇摇头：“米尔顿确实很强，但是能打出这种战果，也是因为守军之前山头林立，内部不和，后勤还外包，我操…逆天。”
“只要不犯错，米尔顿客观上的兵力不足，会让他很难攻下且守住这三个重点城市的。”
“就是我们的防守压力和成本也会很高…没关系，财政成本是国会老爷要考虑的，我只需要伸手拿钱就行了。”
“不给我钱，那占据全国产油量45的油气田就丢给联邦政府看！31旅就死给他们看，看他们敢不给钱！”
准将这么想着，突然觉得，米尔顿打掉圣克里斯托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些损失的装备，或许可以从后续的军费中加倍赚回来。
就在准将因为前线战败，心中的惊涛骇浪逐渐平息下来时，一个电话又打进了指挥部的专线。
“喂？”准将不是很耐烦。
“巴德尔将军！”对方有些惊慌，“您快点，快点派兵过来！我是帕伦克市长！”
帕伦克，油气田！
巴德尔大惊失色：“米尔顿打过来了？怎么可能？！”
妈的，除非米尔顿能开传送门，或者有光学隐身技术，否则不可能现在就兵临城下。
“不，不是…”帕伦克市长惊慌失措，“城市现在爆发了超大规模的游行示威，你知道，现在经济很差很差，大家都穷了…所以，所以很多人要求，把石油的利益归还给他们。”
“他们说，恰帕斯州的石油，应该由恰帕斯州的人来享用，他们抗议联邦政府独吞石油利益…甚至，甚至连很多警员都参与到了游行示威中！”
马上打仗了，内部必须稳定，否则圣克里斯托就是前车之鉴！
准将毫不犹豫：“我马上派兵镇压。”
圣克里斯托，前线指挥所。
米尔顿听着手下的消息，看完了无人机传回来的报告，叹了口气：“可惜…看样子州政府，或者墨西哥军队里还是有明白人的。”
在从CJNG毒贩那得知墨西哥军队可能动手后，米尔顿真打算继续闪击战的！
但凡州政府和墨西哥军队敢表现出一点被打懵的迹象，米尔顿就敢趁机用坦克把他们彻底碾碎，让他们感受一下石油滋生“地狱税吏”的快乐。
可惜…他们反应过来了，而且很快做出了部署调整。
芙萝拉喝着没有酒精的鸡尾酒，不是很满足的叹了口气，问道：“接下来怎么办？先打哪里…这次我们可没办法去围城，也没办法断掉他们的后勤补给了。打消耗战，我们可耗不过敌人。”
米尔顿笑了笑：“打仗，也是需要等机会的。”
“放心，机会很快就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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