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野外
但他已经没去路了，前有行尸后有敌人，附近缺少水域，爬到树上也会被鸟啄。
唯一可选择的，是那些仅能容纳一人的岩石坑洞，拼一下活命概率。
他钻进去后，先搬来岩石堵住坑洞口，又将储存下来的少许黑雾弄出来，尽可能遮住自己大半躯体。
“嘶......稳住......”
仅仅是简单的操控黑雾举动，就差点让他两眼昏黑，不敢再乱碰半毫。
人类阵营很快传来了惊慌骚乱，一辆辆浮空车被尸鸟袭击，然后坠落在地起火爆炸。
机枪声划破长空，各种投掷武器、火焰喷射器带来的轰鸣吵闹不停，却都无法掩盖行尸的狂怒嘶吼。
人类的重火力虽然猛，但尸群如同潮水般连绵不绝，完全杀不尽，比拼的就是硬耗。
庄杋唯一能确认的，是黑雾真的能保护自己，起到驱逐尸怪的作用。
行尸甚至会主动绕开这个黑雾缠绕的坑洞口。
副作用也很明显，躲在黑雾里，总有一些呢喃低语缠在他耳边，听着怪烦的。
另外在黑雾萦绕下，他还发现腿上被弹蝗咬过的伤口，竟已经恢复如初。
好吧，竟还有这种神奇疗效......庄杋突然觉得，诡雾比他想象的作用还要大。
......
庄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反正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凝神静听，外面却一片死寂，除了狂风呼啸而过外，没有任何杂音。
庄杋使劲踹了一脚坑洞岩石，结果惊讶发现，这些岩石竟全部脆化，像豆腐一样。
另外，这些岩石还会外溢一些浅棕色的雾，庄杋解析记忆后，得知它叫：
人类会被诡雾感染，物品当然也会被诡雾腐蚀，产生这些棕色朽雾。
朽雾会让物品持续腐烂分解，直到变成空壳粉末后，雾才会消失。
越浓的诡雾，腐蚀物品的速度就越快。
而且，这些朽雾还非常难处理，它们没法被驱雾灯驱散，需要用到高温烘烤，或者紫外线+纳米虫配合，才能彻底驱除。
庄杋皱眉，他找到了一丝疑点：
如果被诡雾感染的物体，比如说岩石会腐烂，那岂不是说，整个地球都会被慢慢腐蚀？
从他观察到的野外情况，很显然不支持这一简单结论。
庄杋捏碎岩石后，手里只剩一些自然砂石，再试着用黑雾去腐蚀，基本就没啥效果了。
他渐渐明悟。
如果自己主动将黑雾打进岩石里，岩石会腐蚀解体，最终变成一些自然砂石。
再往下，就很难腐烂了。
但如果没有外力推动，其实自然界的大部分岩石、泥土等无机物，都只会维持原样，不会受诡雾影响。
具体的朽雾原理，庄杋还没完全搞清楚，因为他要继续跑路了。
外面的树枝丛林消失不见，全部被折断刨烂，变得光秃秃一片。
远处有大量冒着浓烟的浮空车残骸，满地尸骸也如野狗般烂在那。
他的主攻方向是神经机器人学，研究脑机接口和意识映射，也只有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才能好好打量这些守卫的机器形态。
义眼完全破裂，仿生皮肤如刀削般硬朗，浑身隆起的肌肉比打了激素还要夸张；
胸腹之下全是机械植入体，外骨骼和合金关节散发着冰冷光泽，透过少许缝隙能看到里面的许多维生管道，不美观，却很暴力美学；
总的来说，如果这些充满废土朋克风的机械守卫，是代表700年后的人类科技平均水平，庄杋多少会失望，完全没有电影里呈现的那种科幻未来质感。
庄杋踏进坟地搜寻了很久，总算找到一把95新的突击步枪，里面没有子弹。
接着他又在浮空车残骸下，找到了被压在尸体下的能量蛋白棒，外包装已经烧焦，里面看着还能吃，不能浪费。
周围一切烧得很干净，他搜寻一番后没找到有价值的东西，只好先将空枪挂在身后，应该能吓住一些匪徒。
阳光猛烈，空气逐渐变得燥热，让尸骸更加臭不可闻，天空陆续出现鹫人的盘旋影子。
庄杋没敢多停留，虽然他不清楚自己该去哪，但肯定要离“寒岭区域”越远越好。
行尸潮有利有弊，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却能避免野怪暗中偷袭，而他的视野还更开阔了。
不远处来了一道身影，是一位戴斗笠的慈祥老头，胸前挂着短管猎枪。
他坐在一头牛身上，旁边还牵着四头。
庄杋近距离才发现，这些牛浑身长满爆炸般肌肉，有点像比利时蓝牛，更特别的是，它们竟有两个牛头。
“小伙子，迷路了？”
“没，我往前走。”
庄杋一边含糊其辞，一边让开道路，他不想和废土的流浪者有过多纠葛，这是来自徐仁义的过来经验。
“哎哟，你去那地方，不是找死嘛。”
“怎么说？”
放牧老头指了指远方密林：“你看那些钻孔树，里面就是鼠人窝，密密麻麻一大堆，你掉进去可出不来咯。”
庄杋犹豫了会，指着前方偏左的地方：“我是去的那里。”
“笑死了，你去那死得更快，一群身上长满肿瘤的怪人，叽叽哇哇的，随时就等着自爆来个解脱呢，谁去谁倒霉。”
“那这边？”
“你真会指，看到那堆石头阵没有，是鹫人族的领地，昨晚尸潮一来，它们就飞走咯，估计很快就回来。”
鹫人......好吧，他见了好几次，当然知道这群鸟人的凶残模样，专吃腐肉，肯定也不会拒绝新鲜上门的肉。
见庄杋没再言语，放牧人挥手：
“行了，一看你就是从哪个避难所跑出来的呆子，没见过世界，我先带你去一个集镇吧，在那里你可以活得久一点。”
庄杋见状，轻点头。
他将背部的突击步枪拿下来，攥紧在手里，谨慎跟在老头身后。
能远离寒岭区域就行，至于去哪，对他来说没差别。
放牧人哼着歌谣，在前面悠闲带路。
庄杋想了想，问：“昨晚尸潮刚走，你就敢在这里了？”
“嘿，教你一点野外经验吧，尸潮离开后的地方，其实都比较安全，还能捡漏呢。”
他拍了拍大腿边的布袋：“那群兵痞子，身上值钱的东西可不少。”
庄杋又问：“我们去的集镇，叫什么名字？”
“没名字，说是镇子吧，其实就一村庄，都差不多。”
牧羊人瞧了他手里的步枪，摇头笑道：“那玩意只有兵痞子才用，短距离大口径枪才是真爷们必备。”
庄杋没有搭话，仔细观察着周围情况。
走了大约一小时路程，庄杋看到远处的一小片聚集地。
它确实不能算小镇，里面的屋子是用铁皮、废弃箱子和布料搭建起来，粗犷简陋。
一股浓烈的烟熏味飘来，刺鼻难闻。
庄杋走近了才发现，那些居民不像是正常的人类模样，脸宽嘴大，长着两颗獠牙，体格粗壮，浑身皮肤呈墨绿色，裤裆只围着一条粗布。
老头牵着几头牛走到大门口，对着为首的绿皮男说：
“阿托耳，牛带来了，黄金，五块。”
老头又指了指庄杋，比划着手势：“生人肉，再加一块。”
庄杋始终保持戒备，举起突击步枪，缓慢后退：“你不诚实啊。”
“怎么说？”
“你确信，我能在这活得更久？”
牧羊人呵呵道：“真没骗人呐，它们的肉库都满了，你呆在这，至少可以活一个星期，不比你在外面瞎乱跑好得多嘛。”
在徐仁义的记忆里，那些在野外活得久的独行者，都不是善茬之辈，庄杋是亲身感受到了。
“哇嘎，哇嘎嘎！”
阿托耳一看见突击步枪，整个人变得异常愤怒，在他的号召下，更多绿皮冲了过来，手里拿着铁木棒和盾牌。
绿皮族，因过量辐射导致变异，皮肤墨绿厚实，臭不可闻，食人，思维退化且残暴，固执，繁殖欲强，几乎和所有种族为敌 这和半兽人也没什么区别......
庄杋记住了绿皮特性后，语气稍冷：“再敢靠近，我一定开枪。”
“阿托耳，他的枪里没有子弹，是虚张声势，直接抓住他就行。”
牧羊人压低帽檐，又拍了拍旁边的布袋，语气戏谑：“哪来的子弹，我都已经捡完了，在这呢。”
狗热的......
庄杋暗骂一声，不再逞强，他趁着绿皮合围包抄时，找准一个缺口逃了出去。
沿途的木塔，陆续跳下来十几个绿皮，其中一个挥起砍刀劈向庄杋。
他为了给自己减负，用力一甩，突击步枪砸中了这只绿皮脸部。
“咻咻咻——”
十几根木质长矛划破空气，呈抛物线落下，差点就射中了他。
庄杋没有理会身后情况，逃跑的第一要义是速度快，第二要义是充分利用障碍物。
目前情况是，四周不见任何障碍物，平坦宽阔一望无垠，全是戈壁滩，而且绿皮人奔跑起来的速度，竟丝毫不逊色于他。
真踢到硬板了。
半小时后，庄杋整个人都跑懵了，轻喘着气停下来，而后方依然有四五十只绿皮穷追不舍，边跑边喊“哇嘎”。
有病吧，追这么远至于吗？
庄杋仔细检索了一下老人记忆，原来这些绿皮不仅固执，还很记仇，不达目的不罢休。
行，那你们都跟上来吧。
庄杋见状，改变了逃跑策略，直冲最远处的乱石堆，那里是鹫人族的栖息地。
他冲到乱石堆后，找准岩石夹缝钻了进去，尽可能利用诡雾遮掩自己。
被惊扰美梦的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了一群绿皮气势汹汹莽来。
绿皮是真的莽，提着狼牙棒高喊“哇嘎”，全然无惧数倍于自己的敌人。
鹫人族全体炸毛，扑腾飞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和绿皮混战在一起。
鹫人的特征普遍相同，都是长足尖嘴，似人形，浑身覆盖黑色羽毛，而且理智程度不低，庄杋能听到它们在愤怒咆哮。
“炒，这群臭要饭的又来了！”
“疯了吧，都第几次了！”
“没疯，是来抢咱猎物的。”
始作俑者趁着双方内战之际，从后方悄悄逃窜了，走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