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_365
软儿:“对九。”
老头将手中的桑纸牌搓了又搓,也没能找出一个对子,“不要。”
朝颜站在他身后,乖巧的为他捶着肩,借机又瞄了一眼老头手里的牌,朝软儿和丁岁安做了一个无声口型:继续放对子!
软儿快速瞟了朝颜一眼,“那对八。”
老头搔搔头皮,“不要。”
“对九!”
丁岁安马上接了过来。
“不要不要。”
“三四五六七八.”
“不要!”
“十勾圈剋尖!没了.阿翁,您被春天了,翻两倍。输我和软儿每人二两,一共四两,呵呵,又让您老破费了真是过意不去。”
丁岁安嘴上愧疚的很,但讨账的手却伸的一点不慢。
老头抠抠搜搜从贴身荷包里抠出些散碎银子,嘴里还嘀咕着,“老汉儿子都跑了,就攒这点养老银子,几天输了大半!你们一家三口,不会在联手坑老汉吧?”
“咦!”
正在为老汉捏肩的朝颜当即道:“阿翁怎么能这样说呢,哪里有‘你们一家三口’,明明是咱们一家四口呢!”
“呵呵,这也倒是给,乖孙媳,拿去买果子吃。”
前一秒还在心疼钱的老头,一句话被朝颜哄的多掏了一两银子。
软儿忽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鬼鬼祟祟观察着朝颜她有点嫉妒,朝颜学东西好快,才一年不到,嘴巴就变得这么甜!谁见了她都喜欢。
丁岁安也觉着,朝颜若生到他那前世去做保健品推销员,一定会把那帮老头老太太哄的晕头转向。
今日,已是石场较技后的第三天。
也不知是谁,把当日之事传了出去,仅仅三天,便成了云州城人人皆知的新闻。
然后,丁岁安就惹了麻烦。
从廿七日开始,四国馆外聚起南昭书生、儒士,要与丁岁安文斗.
毕竟,他也有大吴文院供奉的名头。
到了今日,四国馆已被围的水泄不通,少说有四五百人。
不怪他们如此.较技讲究可向上不可向下,那兑古素称‘御罡下无敌’,他都败了,余下化罡境谁还有信心和丁岁安一战?
但此事事关国家脸面,武人无人出手,自然就该轮到他们书生出面了。
奈何丁岁安就是不出来。
这也是正使李秋时的命令.石场较技后,该有的脸面已经有了。
若丁岁安再与书生纠缠,输了,大吴丢脸;赢了,南昭文武连输两阵,朝野必然滋生恼怒情绪,不利于和谈。
为了让他安心待在四国馆不出门,李秋时还特意游说了云虚,请她免了软儿随同拜访各处同门的差事,专门留在馆内,陪丁岁安消磨时间。
这日子.倒是忽然安逸了起来。
今天难得艳阳,几人搬了桌子在院内打牌晒太阳。
“来来来,再来!老汉偏不信了”
丁岁安洗好牌,已连输七把的老汉又叫嚣起来。
忽听外头的王喜龟喝道:“此处乃大吴使团驻地,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丁岁安还以为又有书生偷偷溜了进来,却听对方侍卫以更强硬的语气道:“此乃大昭睿王,我大昭之土,睿王何处去不得!”
回头一瞧,哟,这不是前几日想帮谋份太监差事的睿王么。
眼看双方又有杠上的迹象,丁岁安起身道:“老王,让睿王进来吧。”
“来来来,朝颜丫头,你替憨孙”
沉迷在新游戏中难以自拔的老头,对客人来访置若罔闻。
“见过睿王”
丁岁安走到院门时,睿王伊函哉已如同主人般走了进来,那双深陷的眼睛随意扫量一眼,目光在院内打牌的奇怪三人组上稍一停留,笑道:“丁都头,倒是惬意。”
口吻淡淡,面带微笑。
好似前几天想要在石场杀他的不是此人一般。
“呵呵,托睿王的福。”
“呵呵过来坐。”
伊函哉反客为主,在花园小湖边一块平整青石上坐下,朝丁岁安招了招手。
看那亲热劲儿,还以为两人是多年好友似得。
丁岁安也不客气,在两尺外另一块石头上坐下,“不知睿王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本王啊,过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伊函哉不知从哪摸出一块糕饼,掰碎了投向湖内.几块碎屑刚入水面,原本平静的湖面便陡然沸腾起来,数不清的锦鲤争抢、翻滚,哗哗水声一片。
“哦?不知睿王要告知外臣何事?”
“告诉你,你上次在石场说的不算。”
伊函哉上身前倾,望着抢食锦鲤,满意的笑了起来,“石场的人,你带不走,你也不会活着离开大昭。”
说到此处,伊函哉回头看了朝颜和软儿一眼,笑道:“她俩倒入得了本王的眼,若乖些倒还能活,但也要留在我大昭。往后丁都头每年祭日,本王可允她二人去你坟前烧纸,如何?”
丁岁安笑着往伊函哉身边侧了侧身子,低声道:“巧了,我与睿王看法刚好相反我觉着,我不但能活,还能将我的人全须全影都带走。倒是睿王,外臣很有兴趣在归国前杀了你给我点。”
“嗯?”
伊函哉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对方在向他讨要糕饼喂鱼,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吴狗,倒有些意思,不如留在大昭,跟着本王吧?豪宅美妇,高官厚禄,本王都随你心意.”
说话间,已将糕饼递了过来。
以至于远处的侍卫看到两人互动的背影,生出了极大的迷茫。
丁岁安捏碎糕饼,扬手抛入湖内,“我不爱给人当狗,更不会给死人当狗.”
“哈哈哈”
伊函哉又是一阵大笑,兴致勃勃的看着丁岁安,“这里是大昭,不是你吴国?你果真以为昭宁那丫头护得住你?”
“呵呵,睿王以为国师那天忽然去到石场,是因为昭宁郡主?”
“难道不是?”
周悲怀的过往很神秘,伊函哉只知他曾是吴人,早在四十多年前便已流落大昭。
但中间许多年,他究竟干过什么、在哪儿,却罕有人知。
也就最近两三年,周悲怀忽然声名鹊起抗吴之战后,更是受封国师,几成昭帝之下第二人。
他的名望却也不单因为这场胜仗,还有一个原因.大昭朝堂之内,忽然冒出许多儒教出身的臣工。
并不是说他们最近才加入儒教,而是以前有意无意间隐瞒了这层身份。
除此外,伊函哉还听过一些小道消息,据说当年父皇能从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继承大统,背后也处处有国师的影子。
这样的人,他自然忌惮。
但直到现在,他仍认为,国师三日前突然天降石场,要么和鸿胪寺卿薛芳有关、要么和自己那个不安分的侄女有关。
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他便要小心些了。
所以,今日他前来四国馆,也有从丁岁安口中旁敲侧击探听消息的意图。
旁边,言语交锋上始终未曾退让一步的丁岁安,这次却沉默许久后才道:“睿王可知,我原本不姓丁。”
“什么意思?”
正说国师呢,谁他么有兴趣听你姓什么.
却听丁岁安低叹道:“我啊,祖上姓周”
“当年离乱,家父被祖父无奈遗弃于大吴,因祖父身背罪名,我们父子才不得不改了姓氏。但这么多年,家父从未放弃过让我认祖归宗的努力。这不,天可怜见,终于在贵国寻见了祖父.”
伊函哉望过来的目光惊疑不定。
这种事,虽然小概率,但未必没有可能.算年纪,周悲怀和丁岁安也确实合适,并且国师在南昭数十年,既未再娶、亦无子嗣。
关键是,还没法查证!
就算是伊函哉,他也没胆子去问国师‘你是不是在吴国还有个孩子。’
数十步外。
又一局牌局,已进入了收尾阶段,每次都要抓地主的老头难得难得抓了一手好牌,眼看就要赢了。
朝颜和软儿连连使用暗号配合,却依然难以阻止阿翁赢下这局。
可就在这个当口,却见阿翁忽地将手中纸牌一扔,吹胡子瞪眼道:“不玩了不玩了!”
说罢,气哄哄的背手走回了房内。
俩丫头面面相觑。
“他怎忽然生气了?”
软儿小声问,朝颜心虚道:“怕是看出咱们一家三口坑他钱了吧”
丁岁安这边。
伊函哉狐疑目光在丁岁安脸上好一番打量,最终却道:“呵呵,你觉着我会信么?”
“呵呵,睿王若不信,便动我试试.看看祖父会有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