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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内斗

  周常春的心里很矛盾,他虽然投入蔡中门下,但那是迫于无奈之举,眼下若按蔡中所言杀掉丁国芳,那将再无得到庆隆帝原谅的可能,若是京师的战斗是蔡中得胜那自然好,但若蔡中失败自己誓必成了一个叛贼逆臣,天下虽大,再无自己容身之地。但若不遵蔡中所言,即使皇帝胜利,但自己作为蔡中的门人,定也难逃罪责,按以往的惯例,最轻也要丢官杀头,能不牵连家人也就上上大吉了。

  作为周常春的心腹,司马浩天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的心事自是了如指掌,不过作为一名铁血军人,他信奉的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至于自己何去何从,自有元帅领路,无需自己多想。“反正想了也是白想”他心中暗自想道。

  周常春摇了摇头,抛开了种种烦心之事,往四周一望,发现天色已晚,遂停马问道:“前方距定保府还有多远?”

  向导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大人,前方距定保府不足二十里了,丁大人先前传下命令说大军今夜就驻在德州城中,他还说知府大人准备了接风酒为您洗尘呢!”

  周常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因政见不同,二人平素无甚交情,自从出京后,二人就甚少讲话,最后索性互不相见免得时常尴尬。

  周常春正欲放马疾行时,忽见后面一骑飞奔而至,到达身前翻身下马拱手道:“周元帅,臣相密函,请过目!”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来。

  周常春并不急于阅信,他仔细观察了对方一番,发现对方满身尘土,虽强作精神,亦掩饰不住疲态,而且马匹身上还有无数鞭痕,显是一路急驰而来,心知定是京师中发生了变故,这才打开信封阅读起来。

  蔡中在信中简约的说了一下京师的战况后,说自己业已率兵南下,要他速率大军前往东山省州德府会合,信中还说皇帝已经调派了大量边军入京,重夺京师已是近日无望,并且附带了一句:帝已知晓你我关系非浅。

  看完信件后,周常春却是异常冷静:既然庆隆帝业已知道自己和蔡中关系非浅,那么自己现在已是全无退路了,可眼下要率大军前往州德府却还有一桩难事,终究自己只是副帅,主帅是那个丁国芳。

  司马浩天见周常春阅信后皱眉半天不语,不由奇道:“不知信中所言何事,竟让元帅如此为难?”

  周常春猛一挥手:“传我命令,大军稍作休息,浩天你去将各位将军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定保府中,正在府衙中来回巡视的丁国芳心中得意,他已在府衙内布好了天罗地网,大军进城后,他就会以定保府知府的名义请周常春及其部将前来饮接风酒,只要他们一进府衙,那就是插翅也难飞了,为了这个计划,他特意先行抵达定保府安排一切,虽然辛苦,但眼见可以顺利地完成皇命,心中着实高兴。

  火红的太阳用自己的余力照红了半个天空,如血的夕阳下,周常春召集了自己的部将:“各位,我们都是自己人,告诉你们也无妨,前几日,相爷和皇帝终于动手了,相爷功亏一篑,被迫率兵南下。他要求我们马上率大军前往东山省州德府会合,还有,皇帝已将我等列为叛逆了,相信捉拿我们的钦差这二天也就应该到了”

  这后面的一段话,是周常春为了让部下死心踏地的跟随他而捏造的,他苦笑着想:反正我也没完全说谎,迟早咱们都是叛逆名单上的人。

  众军官听了都默不做声,这个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他们需要时间消化。

  良久,司马浩天恶狠狠地道:“既然如此,我们反正后退无门,索性这就率兵拿下京师,看看到时候谁是叛逆!”

  众军官闻言神色一动,马上就有人接道:“对!京师此刻并无多少兵力,咱们这就杀一个回马枪,夺下京师后,咱们可以来个挟天子以令诸候,也好成就一番大业!”这一番话又博得了一阵掌声。

  周常春面色落寂地给众人泼了一瓢冷水:“不行了,皇帝早已秘密调集了大批边军在京师,否则相爷又怎会兵败南下呢?如今之计,只有率兵与相爷会合了,只是不知道士兵们会不会跟我们一起去?”他这一番话实际上是试探各位将领的态度,毕竟士兵们只是听命于军官的。

  军官们倒都不含糊,立即各自表态,纷纷支持周常春的行动,周常春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毕竟这些人都是走的蔡府的路子。

  周常春道:“只是眼下我们有一个大麻烦丁国芳,你们认为我们要怎样才能拔掉这颗影响我们统率全军的钉子?”

  王腾云心中暗暗叫苦,自打开始撤退后,他的部队始终是担负着断后的任务,虽然半途上又接收了余化龙的部队,但这些士兵在明白战争的真相后,就不停地有人逃跑,再加上追兵紧追不舍,虽然他绞尽脑汁,什么办法都用过了,每次战斗虽然都能占点便宜,但缓过劲来的庆隆帝又从边境各地抽调十万大军参与追击,人数悬殊实在太大,多场战斗下来,他手中只有一万士兵了,而且火器也因弹药用完而又无补给已经发挥不了任何作用了,而最近的追兵离此又不过二十里了。

  正在心中叫苦时,远方尘土飞扬,原来是余化龙率蔡中之命,率兵一万五千人前来支援他。二人见面后,王腾云打心眼里感激余化龙,这批援军来得太及时了。

  二人交谈后,王腾云才知道蔡中经过几日的不停奔波,已经快到州德府了,而州德府的个大府,住于两省交界,地势险恶不说,还是重要的交通枢扭,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所以城高墙厚,易守难攻。而东山总督柳丛龙正是蔡中的女婿,可以说到了州德府就是到了自己的地盘。

  王腾云算了算道:“我军现离州德府不过三百里,看来打赢了这一仗后咱们也可以快马加鞭躲进州德府去休养一段时间了。”

  余化龙笑道:“是啊!不过敌人来势汹汹,咱们可不能大意,等打完了这一仗,我请你吃有名的州德扒鸡!”

  王腾云随手铺开随身携带的地图笑道:“好啊,可不许食言,化龙兄,你来看一下地图,咱们商议一下!”他感激余化龙带来援兵,所以就特意拉近双方的关系,直称对方为化龙兄。

  余化龙赶紧上前观看地图,只见王腾云用手指着地图道:“你看,我军目肖所在的这个地方名叫杨柳镇,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幸好前方还有一条小河,否则我军还真是无法可守了!”

  余化龙看了后点头道:“正是,我们的任务是断后,可不是要和敌人拼个我死我活,我看我们就以这条小河为防线,拖至天黑后,我们连夜撤到海静城,稍事补给之后就撤离城中,这个海静城我到过,只是一个小县城,城高不过丈余,护城河也已干涸,咱们索性就在这里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

  王腾云听得眉飞色舞:“不错,咱们可以留部分兵马隐藏于城中,待敌人进城后,咱们来个里外夹击,相信能全歼此股追兵!”转念间他又皱眉道:“不过敌人这批追兵要是人数太多那就不好办了!”

  仿佛是为了解开他的疑问,正在此时探马来报:“报!敌将白宣开率兵一万距此不过十五里!”二人听了相视大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丁国芳在定保府左等右等,大军却仍是尚未进城,心中有鬼的他立即想道:“坏了,是不是走漏了风声?”一念及此,他立刻坐立不安,一边派人出城打探,一边马上带上护卫聚集队伍,他来得匆忙,只带了三千骑兵入城,此时深感兵力不足,要是万一真的走漏了风声,相信狂怒的周常春会立即率领大军来攻的,到时只有靠这三千骑兵掩护自己的突围了。

  部队集合完毕之后,丁国芳越想越不安,终于下定决心要带队出城,即使是自己的猜想有错,也可以说自己是挂念大军前去迎接了,要是周常春来攻,在野外骑兵总是跑得快些的。

  刚出城门,先前派出的探子恰好来报:“元帅,大军停在城外二十里处,士兵们说是军官们正在商议军情,因此下令暂时休息。”

  军情?离前线还远着呢,哪来的军情?不过他早先所担心走漏消息的心情却已无影无踪了,即是军情,那自己作为一军统帅岂能不知之理?当下率众人向大军驰去。

  太阳已经沉下去了大半个身子,仅有一丝余光斜洒在大地上。周常春终于决定了行动的方案:“等下大军进城,你们各自管好自己的部队,不让他们进城,就驻在城外,而我和司马浩天带着亲信部队进城,进城后立即封锁街道,包围府衙,咱们给他来个霸王硬上弓!”

  正在此时,一名探马匆匆来报:“报!前方发现大量尘土,应是有大股骑兵正向我驰来!”

  周常春大惊失色:“骑兵?不好,定是丁国芳得知了消息前来捕杀我等,事已急矣,各位马上回去备战!”众军官知道这是生死关头,不敢怠慢,纷纷匆匆离去。

  “呜!”随着凄厉的警号响起,立即显现出御林军平日的训练有素,不待上层军官的命令传下,他们自己就按小队组成了一个个防御阵形。只是四十万大军是呈一字长蛇阵休息的,即使组成阵形亦显得前方兵力严重不足,心急如焚的军官们立即督促士兵上前补位,场面仍是显得有些慌乱。

  丁国芳率众骑奔至大军面前,愕然发现大军竟是刀兵相见,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自己这一方,而后方尘土滚滚,数不清的兵马急驰过来。

  此时他心中第一个念头就是:“坏了!周常春要向我动手了!”鉴于兵力过于悬殊,急忙下令:“撤!”当下众人掉转马头急退。

  周常春颇为莫名其妙:对方怎么尚未接阵就转身而逃?思索良久后,他仍不得其解,只好下令部队缓慢向定保府推进。

  丁国芳撤了一阵后,心中若有所悟:不对,刚才部队虽然是刀剑出鞘,但正面宽度不够,而后面急速奔跑的士兵定然是前来补位的,分明是仓促之间遇敌的现象,由此几可认定大军是将自己这些骑兵当成敌袭了。

  念及于此,丁国芳面露苦笑: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吓自己,真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啊!只因自己心怀不轨,想拿下周常春,于是将对方的一举一动就当成针对自己了。

  转念之间,他又有了对策,勒马挥手:“停!”招来二个护卫道:“你们二人去见一下周元帅,说我在这里等他!”二人领命而去。

  周常春正在思考等下如何拿下丁国芳,而又不引起忠于皇帝的那一部分人的恐慌而闹出兵变时。前方过来了两骑:“周元帅,我家丁元帅在前方等您大驾!”

  周常春心中一惊,心虚地道:“丁元帅在前方等我?他没在城中吗?”

  一护卫答道:“我家元帅见大军久候不至,于是率兵出城迎接,还请周元帅早些去见才好。”

  周常春笑道:“那好,我稍做安排便去,二位稍等片刻。”他在这一瞬间已经下了决定:丁国芳要我前往见他定不安好心,单独去见他是万万不行的,只有先发制人了。

  他招来司马浩天耳语道:“你马上去将不是我们这一边的军官们找来,说是有军情相告,待他们到齐后,迅速杀之,再提拔一些人来顶替他们的位子,事先千万不可走漏半点风声!”这四十万大军中,高级将领全是他这一方的人,只有一小部分中低层军官是忠于皇帝的,所以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清除异己。

  二名护卫略示不耐之色,周常春不动声色地道:“二位别急,来人啊!给我拿下!”

  立即就有如狼似虎的心腹将二人拿下,二护卫心中不服:“周元帅,我们并未犯错,为什么拿下我们?”

  周常春面露冷笑:“你们二人分明是怒江奸细,还敢来骗我,我怎能不知!砍了!”不由二人分说,心腹们刀枪齐下,顿时结果了二人性命。

  丁国芳左等右等,也不见二护卫回来,心中起疑,决定自己亲往察看。但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敢一直飞马急驰,而是到达离大军不远之地时,放缓速度,缓缓地向大军行去。

  大军中的忠于皇帝各级军官听说主帅有军情相告,急急忙忙地往司马浩天所指的地点赶去,不料众人到齐后,还没见到主帅,就听见一声梆子响,漫天的箭雨从天而降,并无一人得以脱身。

  司马浩天清点人数之后,立即高高兴兴地向周常春汇报:“元帅,不属于我们这一边的军官二百一十人现已全部清除完毕,并无一人逃脱,我已经安排了人手顶替他们的空缺,请元帅放心!”

  周常春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指着前方缓缓变大的黑影道:“那应该就是丁国芳的所部了,你等下率五千骑兵从侧翼攻击,我亲率大军从正面攻击,务必不使逃脱一人。”

  丁国芳见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停下马命令部队排好阵形在此等候,自己领十余名护卫迎了上去。周常春见状,深恐他会说出于已不利的话语,马上发出了攻击的命令。

  司马浩天早已等得不耐,见到命令马上率五千骑兵出击,而丁国芳一见对方的铁骑出动,心知不妙,马上拔马就逃,没料到此时火枪手也已开火,虽然距离较远,准头欠佳,但亦死伤了几名护卫,吓得他魂不护体,马上命令全军急速后撤,司马浩天狂追了十余里见还是追不上,只得悻悻收兵回阵。

  经此一战,丁国芳心知周常春定是反了,虽然自己只有三千人马,绝不是他的对手,但若自己就此罢手那是万万不行的,先不说能不能过得了皇帝那一关,光是群臣鄙视的眼光自己就受不了。

  “就算周常春反叛,他手下的军马不一定都反叛吧?反正我是来去如风的骑兵,一定要反复接近大军,将此事的真相告知士兵们,说不定还能引起兵变,杀了周常春这个逆贼呢!”他心中如是想到。

  周常春心中烦燥异常,五天了,这五天来丁国芳的骑兵冤魂不散地跟着他们,一有机会就靠近大军,齐声宣传,说周常春是叛臣逆贼,要忠于皇帝的士兵们反戈一击。更可恶的是丁国芳亦不时地露面,增加宣传的效果,他作为这支大军的最高统帅是众所周知的,这样,不时有小股士兵逃跑,不用说,定是被丁国芳接收过去了。

  周常春也曾用过许多办法来对付丁国芳这一招,只是丁国芳大过狡猾,根本不和他正面接触,往往大军一出动就策马狂奔,为了增加马匹的速度,丁国芳的骑兵们连盔甲都没穿,设下陷井吧,丁国芳又多疑,只要有丝毫不安全的感觉,他就会换个地方,四十万大军长长的行军队伍廷绵数十里,足够他即兴发挥了,也曾挥兵大举攻击,丁国芳却始终不曾来救。

  “真是个老无赖!”周常春闷闷不乐的想道:“还好先行干掉了忠于皇帝的军官,否则真的可能被他激起了兵变,不过这些天也被他骗走了三万军队左右,三万大军啊!真是肉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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