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总是会来,躲也无处可躲”我看着杏眼圆睁的曹家小妹,心中不禁暗叹。
随着婚期的临近,我有意识地尽量避免与曹家二女的接触,虽与她们同住在一个总督府,但一日之中难得见上一面,更别说单独相处了,我刻意如此是为了避免一些可能会令我烦心的事。
还有三天就是我与秀英成亲的大好日子了,今天一大早随散人习完早课之后,我换了件衣裳便想便衣出府去看看秀英,边走边想着秀英平日的温柔,胸中勃发出一阵阵似水的柔情,整个人便似泡在蜜里一般。
然而好景不长,眼见马上就要出府了,就在离后门只有一墙之隔的转弯处,我惊讶的发现曹家小妹凌云姑娘手持三尺青锋,杏眼圆睁地对着我。
虽然明知她不会对我不利,但望着眼前那明晃晃的三尺青锋,我还是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口水,脖子有点发紧地问道:“凌云小妹,你在这里等人吗?咦!瞧你一脸生气的样子,是不是有谁欺侮你了,你尽管说出来,赵远大哥给你作主!”说到后来,我语气越来越流畅,浑似个与已毫无关系的旁人。
曹凌云脸色一沉,却又陡然一反常态笑容布满了她的面庞,随手舞了个剑花,巧笑嫣然:“赵大哥对小妹可真是体贴入微啊!连小妹被人欺侮了都能一眼看出来,不过你真的能替小妹作主吗?”我头皮一阵发麻,不得不壮着胆子一口应承道:“妹子尽可放心,在这怒江四省,你赵大哥的话还能派上一定用场,是谁欺侮了你,你将他的名字报出来,哥哥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曹凌云眼帘微闭,嘴角带笑道:“好,即然赵大哥要为小妹出头做主,小妹自然是求之不得!”随即眉角跳动,杏眼怒睁,手中长剑直指我的咽喉:“害我们姐妹伤心的正是你这个负心人,你今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定要你脖子上开花!”
剑尖离我的咽喉不足一尺之距,虽没有那种漫天的杀气产生,但我仍是不敢轻举妄动,像她这样的女孩子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万一她火气一冒,不管三七二十一对我一捅,那我可真是哭诉无门了。当务之急是要使用缓兵之计,保全了自己的小命再说。我张大着嘴,做出一付吓呆了的模样,心中急速盘算:不二散人那老东西是常年不声不响地紧跟着我的,怎么到现在还没出手相助,难不成她今日并没跟来?凌云妹子如此对我,定是为她姐姐出头来了,如今只好一切见机行事了,大不了先都应承于她,等解危了之后再与凌霞姑娘一一解释,想来她不会象她妹妹一样冲动卤莽。
我这边思绪万千,曹凌云却不管这么多,一见我被吓呆了,不由轻视我起来:“你胆子可真小,剑锋离你那脖子还远着呢,怎么这就被吓呆了,真不知道就你这样是怎么打下这怒江四省的。”
我装成一付惊魂初定的样子道:“上兵伐谋,赵远用兵向来是以智谋取胜,哪需要象别人一样阵前舞刀弄枪,那与一小卒有何二样?”
“呸”地一声,曹凌云用她的方式表达了她的异意,但她不再在这个问题上与我纠缠。
“赵大哥,咱们是世交,祖上有好几代的交情,你若不出意外的话,也早就是我的姐夫了,说起来也不是外人,方才是小妹卤莽了。”说完收剑入鞘,郑重的给我行了一个万福。
“这个转变末免太快了一点吧?”我心中嘀咕,不过心底却倍感刺激:“这个小妹子还是挺有意思的嘛,时冷时热,再加上人比花娇,不知道到底要迷死多少少年郎。”
曹凌云打断了我的思绪,正色道:“我们姐妹二人自逃亡以来,每日担惊受怕,身为女儿身却又不得不面对刀光剑影,而这一切,都与你赵大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我姐姐虽并未与你完婚,但双方并未取消过婚约,因此,在名义上,她仍是你的未婚妻子,赵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听昨喉头发紧,坚难地咽了一口口水之后,缓缓地点头道:“事情确是如此,赵远无心,亦也无法否认。”
曹凌云见我如此,不由脸上有了一丝赞许之色:“赵大哥不愧是个男子汉,果然是光明磊落,不过既然你未婚妻子尚在一旁苦苦等候,而你却又迫不及待地另娶她人为妻,并四处躲闪闭而不见,无一丝解释之意,此等作为,又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之事?”
有心为自己辩解,却又觉得无从开口,终究无论如何,毕竟是自己连累了她们,况且双方也的确没有解除过婚约,于情于理也不能没有一句话就另娶她人为妻。
心中思定,抬头望着曹家小妹道:“此事确是赵远不对,但当日订亲之时,赵远并没有知晓二位妹子的行踪,待知晓之后,木已身舟,已是无法反悔了,况且王家秀英小姐与我也是情投意合,若要我负她实是万万做不出来的,如今之计,只有我们三方找个时间好好畅谈一番,务必找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
只听幽幽地一声长叹,墙角后转出了面容憔悴的曹凌霞,多日不见,只觉得她更显清瘦,原本神光奕奕的一对眸子更少了一份神采,多了一丝忧伤。
“赵大哥请勿见怪,小妹年少不晓得人情世故,使得你有些为难,小女子这里替她向赵大哥赔罪了。”说完对我行了个万福,只是语音振颤,显是心中悲痛万分。
电光闪石之间,我不禁为她感到几分悲伤,她虽有超人技艺,始终是一个女人,也会有着一个女人的梦想,虽然那该死的天道令她一时放弃了我,但我亦令她家破人亡,千里迢迢地来找我,定是指望我这个未婚夫能给她安慰,岂料到达怒江之后却猛然发现我竟要另娶她人,这对一个女子的打击是莫大的,看她憔悴的样子,这些天定是受了不少的煎熬。
心中所念导至了语气的温柔:“凌霞妹子,你何必如此见外呢?你我交情非比寻常,难道还要拘泥那些世俗礼节吗?何况是做大哥的对不住你,凌云妹子又何罪之有?”
她强堆起笑容,却是比哭还令人心酸:“赵大哥,你的心思我算是真正明白了,在你心里始终是只有一个秀英姑娘,你对我们姐妹所有的不过是怜悯之情,不过我们姐妹也并不是那种弱不经风的千金小姐,因此你大可不必将你那少得可怜的怜悯之情放在我们姐妹身上,还是将它放在天底下受苦受难的百姓身上吧,妹子不敢劝说你放弃争霸天下的念头,只是想让你在遇事的时候多想想这天下间饱受煎熬的百姓。”
我不禁一时无言以对:这是哪儿跟哪儿啊,怎么给人一种牛头不对马嘴的感觉?
稍一思索,做了一个我自认为是心安理得的决定:“妹子所言极是,赵远定当铭记在心,凡事务必先想想这天底下可怜的百姓,不过赵远还有一事想请妹子应允。”
迎着那一对水汪汪的眼睛,我鼓起勇气说:“妹子,说句得罪的话,你我现在仍是未婚夫妻的身份,赵远对妹子是又敬又爱,如果妹子不反对的话,赵远想同妹子完成先人为我们做主的婚约以慰亡灵。”
凌霞目光中闪过一片奇异的色彩:“那秀英姑娘怎么办呢?她那一关你又怎能过得去,那不是伤透了她的心吗?”
凌云在一旁插嘴道:“姐,赵大哥是想让你们共侍一夫,他好坐享齐人之乐啊!”
被凌云一语点明,我的老脸亦不禁有些泛红,恰似饮了一灌老酒,而我的反应明白的告诉了凌霞,她小妹所说的正是实情。
她眼中的神光迅速退去,转成一片空明,嘴角淡淡地带上了一抹微笑,却显得那么地悲伤:“赵大哥,你的美意小妹心领了,不过在小妹的心里,男女情爱应是天底下最纯洁,却又最自私的,完全无法与她人共享,何况小妹早已下定决心,一心追求天道以探明这世间的奥秘,因此恕小妹不能从命。”说到后来竟是给了我一种心如止水的感觉。
我心知事已不能挽回,虽略感受挫,但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亦放得下:“既然如此,为兄的只有祝妹子早日得证大道,妹子不妨就在这总督府内暂且住下,毕竟这里到目前为止还不失一个安全的修练之所,各项物质供应也还丰富,待它日选定一个好地方之后,赵远再大兴土木为妹子建一座通天宫。”
通天宫这只是我随口而出的一个词,不料却惹得凌霞一脸异色:“赵大哥怎知我是通天宫的弟子?”
我心中好笑,想不到随口杜拟出的一个词竟误打误撞中了个头彩:“妹子既然修的是天道,使赵远想起以前听说过的一本秘籍叫什么《通天神功来的,所以就顺口说出一个通天宫来。”
凌霞方才释然:“原来如此,那《通天神功恰是我宫中至宝,记载的是得证天道的无上妙法,相传练成可以使人白日飞升,与天地同寿,得证无上妙法,不过在百年前就不知被谁盗走了,现今我们宫中弟子都是学的一些仅存的皮毛,只有宫主手中还有一本被盗后由前任宫主凭记忆写出来的秘籍,不过据说那也是残缺不全的。”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份憧憬道:“据师父交待,要是有门中弟子寻回了原来秘籍,那就成了下任宫主的不二人选,并有资格修习这通天秘籍,若是我能找到就好了。”
看着她宛若怀梦般的神情,我头脑一阵发热,差点就要取出秘籍交给她了,幸好灵台中仍有一丝灵智,装作若无其事的口吻问道:“这么多年了,就算是让你找到了盗书之人,那人也必定修成了其中的功法,那你又该如何处置他呢?”
凌霞杏眼一睁,眼中射出丝丝寒光,森然道:“此书乃我派重宝,岂容它人擅自修练,何况祖师早有口喻传下:若有人修练此书,一律定斩不饶,我自当凭借手中这三尺青锋取其狗命。”
我不禁冷汗淋漓,勉强道:“妹子千万不可卤莽,若真有人修习过那通天神功,想来艺业必定高出你们这些只知皮毛口决的门人弟子,千万不要勉强行事,枉自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凌霞却傲然一笑:“那秘籍虽是至高无上的宝典,但若无本门的基本口诀想配,绝无发挥威力的可能,即使神功有成,亦不过是如同身怀巨财的三岁幼童而已,何况据说那秘籍中虽说是关于高层次的神功,但里面并无实战之法,然我通天宫的技击之术天下无出其左右,料来那厮定是不堪一击。”
我不禁一时哑口无言,怪不得我怎么也发挥不了神功的威力,原来还需什么鬼口决相配啊,想来那口决就如那开锁的钥匙了,这个东西无论如何也要弄到手才行。
正在寻思用什么方法能套出她的口决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转头一看,只见一名护卫匆匆赶来:“启禀总督大人,据差人来报,朝庭使者距此不足三十里了,李大人请您率众出城迎接。”
我带着一丝微笑道:“终于来了吗?这下可就真是变成了八方风雨会怒江了,你去告诉李大人,就说迎接使者一事由他自行前往,本督就不去了,叫他注意分寸,要不愠不火,亦不可怠慢,务必要使朝庭方面摸不清咱们的真实意图,我今晚在总督府为钦差大人接风洗尘。”
护卫应声而去,我掉过身子对曹家姐妹道:“二位妹子,赵远有俗事缠身,这就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走,隐约听见了一声叹息,顿觉心中难受,却仍硬着心肠不敢回头观望,足下用力,快速离开了这个令人心惊肉跳的地方。
入夜,华灯初上,万家灯火通明,夜色下的怒江城自是另有一番动人的风情。
在城东的一个人迹罕见的小巷子内,几个游人迅速地左右观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注意,马上闪身进了身旁的一座宅子的后门,最后的一人又迅速地将小门关上,混不觉身后不远处的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脸上浮现出了一付若有所思的表情。
进入大厅,在灯光照射下,为首的一个赫然便是那蔡恒明,只见他一脸杀气地问早在厅中等候的几个黑衣人:“人都到齐了吗?”一个黑衣人回道:“启禀殿下,三千大军一个不少,士卒们早已酒足饭饱,正在休息以养精蓄锐,只要您一声令下,便马上可以行动。”
满意的点了点头,蔡恒明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地图铺在桌上道:“这里怒江城地图,诸位请看,我拟将大军分为六部,每部五百人,由一队人侍机控制城门,给自己留个退路,另有四队分批进攻总督府,还有一队分散在怒江城中先行暗杀破坏之事,使城中的治安人员无法察觉我军的行动。请诸君务必小心谨慎,务必一击即中,就算杀不了赵远,也要破坏他与朝庭的交往。”
灯光下,几个人不停地交谈讨论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比较完整的作战图终于在每个人的心中完成了,眼见时刻已到,蔡恒明大手一挥:“孙来庆,你先领人小心清除路上的治安人员,一刻之后,大军立即展开攻击,力求在攻击之后半个时辰之内结束战斗。”孙来庆舐了下嘴唇道:“殿下请放心,那些草包不堪一击。”说完转身点兵去了。
带着一丝狞笑,蔡恒明交代那几个统兵的将领道:“你们记住,能要了赵远小命自然是好,但我们主要的任务是击杀朝廷的钦差大人,驾祸给东北的东方家族以减轻我方的压力!这是一定要完成的,至于小王会一直留在赵远安排的驿店里,今晚所发生的一确都会与我无关。你们明白吗?”
望着点头的将领们,蔡恒明又交代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们今晚下手一定要狠,杀人放火的本领一起给我使出来,让怒江城越乱越好,死伤越重越好,不用顾及城中的百姓,他们都是赵远的追随者,让他们为赵远去尽忠去吧。”
将领们也狞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机灵的将领问道:“王爷,咱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这城中的兵马甚多,万一他们赶来,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蔡恒明瞪了他一眼道:“一般情况下,大军的调动都必须有上位者的手谕,否则是不可能快速调动的,所以我才要求你们速战速决,何况还有孙来庆他们先行去清除赵远的耳目,你们应该是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万一有变,你们能逃就逃,千万不要给赵远留下任何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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