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云一指点向蔡恒明胸口的膻中要穴,其势迅疾无比,然而蔡恒明早有防备,他稍稍后退半步便避开了这一指,然后自有贴身的高手护卫与端木云对阵。
蔡恒明环顾四周,发现对方人手众多,心中暗暗高兴,他此番弄出这么一个大的动静目的有二:一是以武立威,让怒江军民知晓已方的武力强盛,以取得夺人心志之功效,对日后的双方可能发生的战争有利,二是采用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他带领这不足五十人的护卫团一路张狂到此,沿途不知打伤了多少怒江官差,使得怒江官方的注意力几乎全都集中在自己这支队伍身上,而其实在他的身后,有大约五千人的精兵化妆成多股商队尾随在后,也正往此处赶到。“自己越受人注目,伏兵就越不容易被发现”蔡恒明暗自对自己说道,眼见敌人众多,他亦巍然不惧,无它,只因自己尚有一个使者的身份,实在招架不住时,将此身份亮出来,相信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对方的负责人到时候恐怕很难向赵远交待吧?想到此处,蔡恒明不禁嘴角带笑,再朝打斗的双方看去。
其实从端木云一指袭来开始到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呼吸之间的事,他见已方的护卫方一接手就被端木云压制得无还手之力,心中暗骇:想不到赵远手中竟然也有武林高手效命,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他,希望不会因此而坏了大事。
眼见已方不敌,他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的贴身护卫孙来庆,孙来庆其实是他网罗的一名武林高手,年近不惑,在自己的帐下论武功是一枝独秀,他出身大林寺,本是一名吃斋的和尚,后因贪恋女色被赶出寺院而流落江湖,每日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看中哪家的小姐便晚上前去采摘,在江湖上倒也混了一个“花花太岁”的虚名,但终因采花之事暴露而犯了众怒,被正派武林人士围攻,经过一番血战之后,杀出重围之后身受重伤的他索性投身于世人所不齿的权相蔡中府中,借用权相的势力来庇护自己,后因武艺出众更被蔡恒明一眼看中,成了蔡恒明的亲兵队长,臭味相投使他不久就成了蔡恒明的真正心腹,此次蔡恒明就将他带了出来以保驾护航。
孙来庆见主子向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会意,立即纵身出来一掌劈向端木云的后颈,端木云眼中余光一扫,发现了他的身影,一惊之下立即放弃了对前方对手的攻击,矮身旋转出掌迎击孙来庆。
孙来庆在电光闪石之际看见了端木云的动作,心中暗喜,立即提气发力,使出全部功力要和端木云来个硬碰硬,希望以内力高低一举定下胜负。
双掌相交,双方都如受电击一般,各自后退了好几步,端木云终因年轻在内力上无法与孙来庆的三十来年的苦修相比,一击之下便受了内伤,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有心想马上调息压制体内不断翻涌的气血,但又担心对方乘机会要了自己的小命,一时进退两难。
林世杰双目如电,一见便知端木云吃了亏,又见孙来庆又举步向端木云逼近,立即大喝一声:“全部给我拿下!”自己身形一晃,抢在了端木云的前方,护住了这位年轻的高手,端木云见状勉强一笑,放下了一颗提起的心,就地盘坐运功疗伤起来。
众人一听治安局长下了命令,立即呼叫着向敌人扑去,虽然武艺不及对方,可蚁多也可咬死象,何况众人之中有不少高手,而敌人亦并非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英雄,只要稍一接触,众衙役抱头的抱头,搂脚的搂脚,片刻之间就有不少蔡恒明的护卫被控制了起来。
蔡恒明虽惊不急,立即指挥众人沿着总督府的方向突围,孙来庆一人断后连伤十余名怒江官差,使众护卫得以护着蔡恒明突围而去。眼见对方突围,林世杰心如火燎,立即使出了杀手锏,随着他的一声长啸,前方蔡恒明等人立即止步,无它,只因前方有一队约百人的弓箭手正弯弓搭箭以待,众人谁也不敢以身试箭,只好停下脚步。蔡恒明见状知道已方再也无法讨到什么好处了,好在自己的目地是吸引怒江官方的注意,现在应该是完成了,他立即大笑道:“蔡某不远千里前来贺喜赵总督大婚,难道你们这样刀兵相见是怒江待客的习俗吗?”众官差一听顿时失了主意,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个都将眼光放在了林世杰的身上。
林世杰一听立即大声反驳道:“朋友来了有好酒,强盗来了有刀枪,这就是我们怒江人待客的原则!你们若是朋友又怎会打伤我们那么多的弟兄?”
众官差听了哄然大笑,大解心中闷气,一个个张口怪叫,以表示自己的态度。
蔡恒明见对方暗指自己是强盗,心中也不生气,反而笑咪咪地问:“敢问对面可是怒江的林世杰林局长?”
林世杰大声答道:“不错,你等既知我名还不放下刀枪听候发落!”
蔡恒明上前走了几步依旧笑道:“林局长不必如此,在下蔡恒明,奉我父皇蔡中之命前来怒江恭贺赵总督新婚之喜,林局长如此劳师动众威逼恐吓,恐非待客之道吧?”
林世杰心中有备,见蔡恒明如此一说,立即反驳道:“空口无凭,再说你们也没有向我方通报过此事,谁知你们所言是真是假,既使阁下所言属实,但阁下一路前来打伤我方官差不下百人,如今便公然硬闯怒江,这又岂是为客之道?”
听了林世杰的反驳,蔡恒明暗自点头赞许:这个林世杰处事不惊,回应得恰到好处,确实是个人才,难怪赵远将治安局长这个类似朝庭的九门提督之重任交付于他,不过此事终究因已方另有打算而理亏,且目地已经达到,不宜过多纠缠。
因此,蔡恒明打了个哈哈道:“一场误会而已,只因在下一时疏忽忘了跟贵方打个招呼,而贵方的弟兄也比较卤莽,以至惹出了这一误会,好在并未弄出人命,不至损伤贵我双方的和气,只是眼下既然知道了这是个误会,林局长是否可以释放我方人员,顺便替我们带路到总督府?要知道我们初来贵地,对怒江的地形是一点也不熟悉的。”说罢从怀中掏出蔡中的国书递了过来。
林世杰顿时五脏生烟:一时疏忽?我看分明是有意为之。地形不熟?刚才还直接往总督府方向急奔呢,分明是给我一个下马威。他心中大怒,但知道此事一个处理不好便会导致双方刀兵相见,因此接过国书仔细观阅了一番后,只得阴着个脸转身低声下令道:“放开他们!”
转过头来,他已是笑脸相迎:“听说蔡公子如今是贵为吴王了,身份自然是高出别人一等,在下能为吴王引路也是一种福气,说不定哪日吴王殿下心情一好,也会在南京城中为在下引路一尽地主之谊呢!哈哈,请。”说完迈开大步,领着众人抬着调息完毕的端木云向总督府走去。
蔡恒明边走边回味林世杰的话语,始终觉得他话中有所指,猛地回味过来:好家伙,他的意思是说有朝一日他怒江大军攻克了南京城,定要我为他牵马引路来羞辱我,以报今日我明讽暗刺之仇。不过恐怕你是没那个机会了,想到自己的计划已经展开,他不由地笑了起来。
总督府内的后花园中,我与不二散人正在对奕,身旁还有被曹家姐妹解开了迷魂大法的鹏举正在观棋。
曹家姐妹花了七天七夜的时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解开鹏举身上的迷魂大法,因此我对她们是感激异常,再加上双方是世交,而且鹏举明显地对曹小妹凌云姑娘有了好感,所以我更一力邀请二人住进了总督府的西厢房,委屈她们暂做了总督府的客僚。
鹏举清醒后恢复了正常,且因经历此劫使他去掉了不少骄横之气,显得成熟了许多,我知道他对我军上次失利的损失深感自责,心中有负疚感,但此心结并非他人能替其解开的,因此我亦只能是从旁开导一下,不敢责备于他。
经过多日的调养与反思,鹏举近日开郎了许多,从开始的足不出房到现在的沉默少言,已是有了长足的进步,这其中与曹家小妹凌云姑娘的精心照看和悉心开导是至关重要的,现在的鹏举只要看见了凌云姑娘便会笑容满面,瞎子也看得出他是动了凡心了。
棋盘上,不二散人的一条大龙眼见就要被我斩杀,急得她双眉紧皱,眼珠乱转,寻找化解之策。
说来好笑,这不二散人平日对谁都是一付清高样,对服饰美食等寻常女子所喜好的东西并不怎么感兴趣,尤其不喜年轻男女在一起眉目传情,可只要一上了棋局便判若二人,偏偏棋艺又不高,对上我这个半吊子水桶也不能尽占上风,双方各有胜负,也因此她更是兴趣大增,这一连几日只要有空便会拉着我一较高下,还美名其曰:“我这是在替我徒弟管教丈夫,免得你空出时间来去拈花惹草。”
当然,她这话中也有话,自从曹家姐妹来到之后,不二散人就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因此对二女颇为敌视,尤其是对与我有过婚约的凌霞姑娘,不过她人老成精,从表面是看不出来的,不过她的心思可瞒不了我,我从她的诸多细节中猜测到了她的心思,她是为了她的徒弟秀英担心而仇视曹家姐妹的。
这种担心也并非是全无道理,说实话,对于曹凌霞我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对着她宛若就是对着空旷而秀丽的山谷,给人以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而秀英则给我一种人比花娇、秀色可餐的感觉,二人各有各的风情,各有各的魅力。
曹凌霞是我末过门的妻子,虽说以往并未有过什么接触,但对于这门亲事我是自小就知道的,虽然婚约之事不了了之,可终究双方并末沟通过,且对方因已而家破人亡,若曹家现在提出让我迎娶凌霞姑娘,我是难以拒绝的,可秀英那一关该怎么过呢?
“秀英对我是好得没话说了,我说什么也不能太伤她的心!”这句话是我给自己定的一个底线,若是超过了这个底线,那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更不说其它的人了。
眼见散人仍是皱眉若有所思,我思绪一转:近日喜讯频传,先是火器改良有了成果,后是先前派出的各个小队都回信说已经到达目的地,并且展开了扰乱敌人后方的工作,再是安南的辛亦安也传来消息,因为印月内战,国内一片混乱,治安极其混乱,所以一些有条件的印月人纷纷逃离家园,远赴他乡避难,而做为与印月有着常年贸易的安南国,也是那些印月人选择的避难国之一。
随着那些印月人的不断涌入,再加上他们随身携带的财富,使海港的经济在极短的时间内翻了几个翻,各项基础设施也纷纷完善,再加上印月来人中亦有不少人才,在得到他们帮助之后,我方已经组建了一支有十艘战舰的护航船队,专门护送来往商船,并与多股海盗结下了不解之仇,希望我能允许他扩大舰队的规模和补充大量的火炮。其实,对于辛亦安的建议我是很认真的想过的,大力发展水军当然是很好,我曾还想用船只载上十万八万大军走海路,在离京师不足五百里的津天港直接登陆,直袭京师以便一战平定天下呢!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以我军依旧捉襟见肘的财政现况是根本不允许我同时进行改良火器的整编成军和发展大量水军的。并且目前的当务之急仍是要想方设法全力保证火器的资金,我可以想象得到,千百门改良过后的火炮同时发出怒吼时的那种惊天动地的情景,那将是改变已往战争局面的一声怒吼。
收回漫散的思绪,不二散人仍在那里苦思,手中的棋子被她无意识地翻过来翻过去。
正在此时,护卫统领皮彪一路疾奔而来:“总督大人,林世杰林局长陪着一个年轻人前来求见,说是什么吴王殿下前来祝贺您新婚大喜!”
“吴王?”我脑中一转立即明了,嘴上带着一抹微笑道:“应该就是蔡中的那个二儿子吧,算来各方使者这几日也应该差不多到了。”伸手推棋盘起身道:“散人不必费心解棋了,如今有了正事,还是陪我一同去会会那个吴王殿下吧。”
棋盘一推,不二散人顿时长出了一口气,笑嘻嘻地道:“也罢,既有正事还是先去办的好,不过这局棋只能算是平手了。”我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径自往客厅走去,不二散人和鹏举急忙跟上。
到达客厅,一眼便看见了端坐在椅上的林世杰和正在墙边观赏书画的一名年轻公子,相信他就是吴王蔡恒明了,只看背影就知确是一个浊世佳公子。
闻得脚步声,客厅中二人立即上前相迎,正面一见之下,我不由暗赞一声:“果真是相貌堂堂的青年俊才,整洁的衣裳和举止中透出的书卷味,一眼就使人对他有了好感,不过目光过于犀利,应该还是因年龄和出身所限,虽有几分才气但不懂得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料来虽有几分难缠,但也绝非东方白那种高深莫测之人,想必不是我方那些老滑头的对手。”
蔡恒明一眼就知道了谁是赵远,因为实在太好认了,一群彪形大汉中只有二人是显得分外纤细,一个是个女道,而另一个当然也就是以文弱书生之身起兵转战数省的赵远了。
“果真是个文弱书生,对付此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无论他们多有智谋,我只须派一、二死士前来即可铲除,真不知道那个朝庭是怎么办事的,这么浅显的事都想不到。”他心中得意地想。
在各自心怀肚肠的局面下,双方一一见礼,显得分外和气,在一片详和的气氛中,蔡恒明堆起满面笑容道:“小王久闻赵总督大名,今日一见果是无双的儒将。”
我知道此乃客套话,但仍是显得无比受用笑道:“哪里!哪里!赵远只不过是上过战场的一介书生罢了,与儒将二字尚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哪比得上吴王殿下出身高贵,具有常人所不能及的领袖气概。”
蔡恒明知道我这是讽刺他,说他不过是有个好老子而已,但他仍不动气,笑咪咪地说道:“赵总督过奖了,小王这次前来一来是略献薄礼以表我父皇对总督大人新婚的贺喜之谊,二来是想与大人交换一下对时局的看法,探索一下贵我双方是否有结盟抗敌而获取共同利益的可能。”
我见他如此沉得住气,不由减少了几分轻视之意,轻飘飘地打了个哈哈道:“不急,此种军国大事还是要如集大家一起商讨才能决定的,何况也不适宜在此地交谈,吴王既然来到了我怒江,不妨多住些日子以仔细领略一下我怒江的山水人情,待本督大婚后自会给吴王殿下一个明确的答复。”
蔡恒明原本也没指望一次就可以顺利地办妥结盟一事,何况他心中另有打算,因此听我这么回答也不失望:“如此小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定会仔细而具体地考察怒江的风土人情以便向我父皇回报,不过小王不知在这怒江城中,小王还需遵守一些什么忌禁,还请总督大人明示,以免闹出不必要的麻烦。”
我哈哈大笑而起:“吴王殿下太见外了,你只需奉公守法,那么这怒江城中你自然可以随意走动,我会派上一队差衙以护卫和勾通的。”
转过脸对林世杰道:“吴王殿下远来是客,一定要注意他的安全,无论上哪也需派人严密保护,千万不可出现一丝差错,要知道吴王殿下要是在我怒江出了一点什么意外的话,必然就会影响两家的感情,甚至导致刀兵相见,那可就让某些躲在暗中的家伙笑得合不扰嘴了。”
蔡恒明听我这么一说,马上就醒悟过来:不好,我在算计赵远,难保别人不正在算计我,看来还是要调整一下计划了,以免弄了个“鹤蛤相争、鱼翁得利”那可就得不尝失了。
反应过来的蔡恒明立即无心交谈,胡乱应酬了几句之后就拱手告辞,我心中暗笑,也不挽留,派了个人引他及他的随从前去驿站休息。
待他们出门走远后,我沉下脸对林世杰道:“眼下局势迷离,各方势力必然会趁此次我大婚之际前来凑个热闹,对他们你要全部监视起来,但别过多于干涉他们,只要将大局掌握在自己手中,狗咬狗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干吧。”
林世杰点头应充:“大人,秀英小姐被人伏击之事应该如何处理?”
我不知不觉地挂上了一抹狞笑:“如此浅显的离间之计岂能瞒我?分明是东方世家的诡计,因为只有他们才会干这些见不得光的小人行径,也只有他们最希望我军立即与朝庭交战以减轻自身的压力,此事不必张扬,对于东方世家的人我要求你们发现一个干掉一个,务必造成我军对东方世家无比仇视的现象,让各方势力知晓我方的立场,要让他们明白我方是有仇必报的!。”
看着林世杰一脸兴奋地离去,我兀自站立在门口,一阵风吹过撩起了我的衣襟,不禁让我有了一丝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