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这两位大家面前,李承哪敢藏私?
连忙躬身应是,指指桐木匣,“学生看这墨色青紫,墨胶柔和,墨边发灰尚浅,时日应该不足三百年。马老汪老比我更清楚,骨胶百年一变色,会让墨锭色泽逐渐变淡,整体发灰,可这两笏墨锭的色泽却没有多少变化,此理由一。”
马老这才伸手拿起一笏墨锭,闻了闻,又摸了摸,不置可否的问道,“还有理由二?”
李承连忙将两张封包墨靛的熟宣拿过来,平摊开来,“支持我认为不是原装的就是这两张封包纸上的印记。”
张苏陵刚才一直在发愣,偶遇马汪二老是其一,另一点就是李承的身份,竟然是饶老的弟子?这会终于缓过来一些,再看两张封包纸,正面“天瑞”“曹素功手作”,背面“康熙丁丑中秋闻喜作天瑞”,没什么呀?
李承将其中一张封包纸虚着成长方体,压在桌上,和另一张对比。
“天瑞墨传说是曹素功为庆祝康熙平定葛尔丹之乱所做,那么,曹大师肯定不会将‘中秋闻喜作天瑞’放在墨靛底部压在下面,这是很简单的‘大不敬’的错误。”
张苏陵一拍额头,一阵懊恼,自己太大意了!
又是一个很简单的鉴定常识,但很容易被忽视。专门为皇上贺喜而作,却将贺喜之因由压在墨靛下面?曹素功作为俯首文人,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马老呵呵一笑,朝汪老点点头,“老饶的眼光不错,这小子有点鬼聪明。”
汪老与饶老也认识,从马老手中接过墨靛,搓了搓,再对着光线看看,点点头,笑道,“鉴定基本功还是很扎实的。”
他又抬头问道,“那你说说,这笏墨靛,又是怎么回事?”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两笏墨锭,应该是曹尧千的‘定胜墨’。”
李承的这句话,张苏陵发现自己没听懂——定胜墨又是什么鬼?但感觉两位老爷子听懂了,马老还调笑李承一句,“哟,你看书挺杂啊,连地方志也看?这点和老饶挺像呀。”
李承所说的“定胜墨”,还有马老所说的地方志所载,说的是一件事——发生于乾隆朝中晚期,有关曹素功墨苑继承权的一次家族内部争斗。
曹尧千是曹素功的六世孙,生于乾隆朝十一年,自小就是制墨奇才,深得艺粟斋第五代斋主曹汉功喜欢。曹汉功很想将艺粟斋传给这个儿子,可是,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曹尧千并非长房,乃二房如夫人所出,而曹家多年规矩,长房接管家业。
其时,曹家已经是歙县的大家族,同为六世孙且善于制墨的,就有四位杰出年轻代表:曹琛、曹尧千、曹引泉、曹德筹,更有歙县十六墨坊的曹家旁支虎视眈眈。
曹琛才是原配长房江夫人所出,理应由他来接掌艺粟斋墨肆,可曹琛之母早逝,自然要弱势许多。
于是,曹汉功想出一则自认“公平”的方法,来确定继承权——“比墨”,也就是以制墨水平的高低,来确定哪那个儿子继承家业——这场不应该出现的竞技,对曹琛才是最大的不公平。
在这场被地方志一笔带过的制墨比试中,曹尧千以仿古墨“天瑞”拿到家族产业的继承权。曹汉功非常高兴,当场将这两笏墨锭定名为“定胜墨”。
李承很怀疑,眼前的天瑞墨锭,极有可能就是曹尧千所制——传说曹尧千仿制天瑞时,年仅十九岁,见识还不广,犯下封包纸刻印错误,很有可能。
另外,曹尧千制墨,善用香料。嘉庆四年,曹尧千受邀为嘉庆皇帝制墨,击打墨靛成形时,香气四溢,吸引诸多大臣闻香而来,这件事见载于清宫内务府。
而面前的两笏墨锭,香味浓郁,很有曹尧千的风范。
综合所述,李承认为这两笏墨锭,出于曹尧千之手,而且有很大可能是当年的“定胜墨”。
说一下故事的尾声:曹尧千越过大哥曹琛拿到继承权,让曹素功墨苑再创辉煌,可等他去世后,曹琛一脉后人,联合曹引泉的后人(其时,两房已经合流),想要重新拿回艺粟斋。曹尧千的后人,不得不带着艺粟斋的印记,远走苏州,另立一脉,同治年间,又迁居中海。
马老和汪老,一直在仔细听李承讲述,等他讲完话,微笑点头,“你的鉴定,基本正确,但不要妄加揣测,于鉴定结果无益,反而徒增事端。”
他说的是李承提的“定胜墨”一事。
李承“老脸”一红,笑容有点尴尬,以前饶老也教训过类似的话,不知不觉中又犯了。
马老又扭头对张苏陵点点头,“你是张庆东的儿子?这确实是曹尧千的墨锭,东西不错。打算捐么?”
张苏陵原本还挺开心的,结果老爷子来个神转折——“捐么?”
顿时张大嘴巴,不知该说些什么——呢嘛我刚花三万买滴,手还没焐热呢,就捐了?
泰勒和金惠娜听不明白,汪老一副“这才正常”的模样,其他人全都傻眼,老爷子,要不要这么直接?
李承忽然间打了个冷战——为明天的拜访担忧!
马成原马老,丝国文博界有名的“劝捐大王”!
以张苏陵的性格,这件东西他只怕不好开口拒绝,可看其神色…看在请客的份上,李承帮了一把,以玩笑的语气说道,“马老,您也太着急了吧?这两笏墨靛,张哥刚上手呢。要不…等他先研究一段时间?”
“对!马老,这墨靛我还没过瘾呢,您老担待!”张苏陵冲李承感激的点点头。
劝捐是常态,但马老不逼捐,笑着摆摆手,“算啦。有好东西,记着点我沪博就是。”
此间事了,马老看看这桌人太多,也就没提出上楼邀请,对李承点点头,“上面有朋友等着,我和老汪先上去。你明天别忘了啊,去我那一趟,有些事找你聊聊,明天中午再请你吃饭。”
又看看张苏陵,“小张有空的话,也去坐坐。”
张苏陵撇撇嘴,合着自己就是添头?不过他还是笑着点头,“诶,明天我和李老弟,一定准时去您老那。”
经由墨锭不到代一事,又偶遇两老,张苏陵和李承再没心思讨论什么本帮菜,俩人聊得更多的还是中海博物馆的藏品,还有马老的趣闻。
吃完饭,李承几人与张苏陵夫妇相约明天去中海博物院的时间后,挥手作别。
这对夫妇太能说,现在终于清静,可以享受和泰勒的二人世界。
下午,李承带着泰勒,先走石库门,从淡水路的清静,到建业里的繁杂,细细感受石头门框、厚木门扇的石库门建筑,体验中海最本真的市井烟火气。
再走霞飞路老洋房,这是中海最经典的住宅类型,每一栋老洋房都承载着一个响彻中海的传奇故事。老洋房之于中海,就像是四合院之于京师,都是城市瑰宝级的艺术符号。
在这风和日丽的下午,悠然惬意地漫步于梧桐树下,树影随风飘扬,目之所及全是精致绝美的老洋房,满满的海派小资风情。
泰勒对这里的环境,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拉着李承,不停的咔咔合影,幸亏胶卷带得多!
在霞飞路逗留时间过长,赶到外滩时却正合适。
灯光初起,灿烂辉煌,五十多栋风格迥异的古典复兴大楼,真不愧“万国建筑博览群”的名号。夜幕中,巍峨的大厦在彩灯辉映下,更显得璀璨夺目,展现出中海最光鲜的一面。
这里是曾经十里洋场的真实写照,也是中海近代城市开始的起点。
过黄浦江,再回伊莲娜服饰,夜色已深。
没料到,竟然还有一位熟人在等着自己归来——饶恕正在陪着赵帆喝茶。
见到他,李承确实很讶异,“赵哥,你怎么到了?”
赵帆起身和泰勒打了个招呼,笑着回道,“我怎么就不能来?”
“赵帆老弟,我邀请来参加明天服装发布会,怎么,你有意见?”饶恕似笑非笑的看着李承。
看看赵帆和饶恕,李承不太清楚,这两位什么时间关系这么好?还有,邀请赵帆参加发布会?这什么骚操作?如果说古董拍卖展会还差不多。
好在饶恕很快给出解释,笑着道,“我拜托老赵,请来双安商场的总经理年武进。我打算让伊莲娜进双安商场。这不,老赵陪年总经理一起过来的。”
原来这事啊,好事。
双安商场算是剑阁精品购物商场先驱,1994年开业,生意火爆至极。外地品牌想要入驻双安商场,还得托人找关系。
不过,李承看赵帆的神情,似乎还有其他事。
呵呵,刚好自己找他也有事——有些货尽量早出早创收!
这时代,自己缺钱,不缺东西。只要资本雄厚,会有更好的藏品源源不断涌现!
想到这,李承笑嘻嘻对赵帆道,“赵哥,你们办公室的元气恢复了么?”
上次购买李承的画作,赵帆称他们的文物回流办公室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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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这两位大家面前,李承哪敢藏私?
连忙躬身应是,指指桐木匣,“学生看这墨色青紫,墨胶柔和,墨边发灰尚浅,时日应该不足三百年。马老汪老比我更清楚,骨胶百年一变色,会让墨锭色泽逐渐变淡,整体发灰,可这两笏墨锭的色泽却没有多少变化,此理由一。”
马老这才伸手拿起一笏墨锭,闻了闻,又摸了摸,不置可否......№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