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天罚!苟在初圣魔门当人材全文_风云小说 第一千二百四十一章天罚!
极西深渊旧址的焦土之上,风已不再只是风。它裹挟着某种更为古老而深沉的意志,在废墟间低回盘旋,仿佛无数亡魂在轻声诵读一部从未被书写完的经文。那枚埋入地下的晶石依旧散发着微弱却恒久的光,如同大地的心跳,缓慢而坚定。每当夜幕降临,方圆百里的残存村落中,总有人梦见自己行走在一条无尽长廊里,两旁是层层叠叠的镜面,每一面都映出不同的面孔有他们自己年幼时的模样,也有陌生人临终前的眼神。
这些梦不带来恐惧,只带来疑问。
“我到底是谁?”
“我做的选择,真是我自己想做的吗?”
一名曾为“清愿社”效力三十年的老者,在第七次做同样的梦后,撕毁了家中供奉的《安世箴言》,提笔写下一封万字长信,寄往守忆人总部。他在信末写道:“我以为我在劝人放下痛苦,其实是在帮他们遗忘正义。”这封信后来被收入《新问录》补编第三卷,标题为《忏悔者的觉醒》。
与此同时,归名城外三十里处的一座废弃矿洞中,一群流浪儿正围坐在篝火旁。他们大多出身“秽脉后裔”,自小被驱逐于主流社会之外,靠捡拾遗弃丹渣提炼微量灵能维生。其中最小的一个不过八岁,名叫阿芽,天生没有左耳,右眼也仅有模糊光影。但她有一种奇特的能力:只要触碰某件物品超过三息时间,便能“听”到它经历过的最强烈情绪。
今夜,她手中握着一块焦黑的木片,来自百年前白骨殿堂崩塌时的残骸。
忽然,她浑身一震,手指剧烈颤抖,眼泪无声滑落。
“怎么了?”年长些的孩子问。
阿芽张了mouth,声音细如蚊呐:“…有个女人,在哭。她说…‘别让他们把我的名字擦掉’。”
众人沉默。谁也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又曾被怎样抹去。但就在那一刻,最大的少年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在洞壁上刻下第一个字:
“记。”
这一夜,七十二城中有十七处遗址同时出现类似景象:有人在古墙裂缝中发现暗格,内藏密封竹筒,筒中纸页虽已泛黄脆裂,但仍可辨识出一段段被删改的历史真相;有人在翻修老屋时掘出地下密匣,里面竟是数百份未公开的审判记录,揭露当年所谓“自愿净愿”的背后,有多少是被迫签字、亲人胁迫、药物操控…
所有证据指向同一个结论:
胜利之后,并非光明普照。而是新的权力者,悄悄换上了旧日暴君的鞋履,踩碎了更多人的声音。
消息如野火燎原。
守忆人柳七娘虽已年过百岁,双目近乎失明,仍坚持亲自审阅每一份新出土的文献。她命弟子将全部资料汇编成册,命名为《隐罪志》。书中不仅列出被掩盖的罪行,更逐一标注执行者姓名、职务变迁与后代现状。她特意在序言中强调:“我们不是要清算,是要照亮。若连真相都不敢面对,谈何未来?”
此书一经刊发,震动朝野。
一些权贵家族连夜召开家族会议,商议对策;更有甚者,派人潜入印刷坊纵火焚稿。然而,他们低估了人心的觉醒程度。每一次焚书行动,都会催生十倍以上的传抄本;每一场镇压,反而让更多年轻人主动加入“守忆志愿队”,奔赴各地挖掘、整理、宣讲那些被掩埋的记忆。
第五个月,南陵共议庭爆发激烈辩论。
一位年轻议员当众宣读《隐罪志》中一段记载:其祖父曾任“根骨筛查使”,在职期间裁定九百四十三名孩童为“无用材”,其中七百余人被送往实验场或劳役营,最终仅十一人生还。而此人战后非但未受追责,反而因“贡献卓著”获封荣誉爵位,至今家族仍在教育系统拥有巨大影响力。
他读完后摘下胸前徽章,掷于议事台前:“我不否认血缘,但我拒绝继承耻辱。从今日起,我将以真实之名生活不再姓‘林’,而名‘归真’。”
全场死寂。
片刻后,掌声由远及近,响彻大厅。
此事成为转折点。越来越多的权二代、功勋之后开始公开反思家族历史。有人退还祖辈非法所得的土地契约;有人主动向受害者后代道歉并赔偿;甚至有学院院长辞职,坦言其任职资格源于父亲对教材审查的干预。
世界正在经历一场静默的清洗。
不是以刀剑,不是以仇恨,而是以记忆的重量,压垮那些试图用“大局”二字搪塞过去的谎言。
而在东海浮城,愿声塔的“回响之心”持续搏动已逾百年。它不再需要人为激活,而是与整个大陆的集体意识形成了某种共鸣网络。每当有人在心中真诚发问,无论问题多么微小,塔心便会微微闪烁一次,如同回应。
林昭仍每日前来抚琴。
他的手早已布满老茧,眼神却愈发清明。如今他不仅能感知他人情绪,更能通过触碰断弦,将某些强烈的意念反向传递出去。有人说,去年冬天极北雪灾时,被困山中的旅人曾在绝境中听见一阵奇异琴音,虽无形无相,却让他们奇迹般重燃求生意志,最终全员生还。
“那是你救了他们?”有人问他。
林昭摇头,指了指心口,又指向远方,比划出一个“传递”的手势。
意思是:我不是源头,我只是通道。
真正的声音,来自千万人共同的不甘与希望。
十年后,第一所“问学书院”在命城建立。
它不教授神通法术,不传授御剑飞升,唯一的课程只有两个字:提问。
入学无需考试,只需提交一个问题必须是自己真正困惑、彻夜难眠、反复思索却始终无解的问题。校规只有一条:不得嘲笑任何问题,无论它看起来多么幼稚、荒诞或不合时宜。
第一位讲师是一位退休农妇,她提出的问题是:“为什么我们种的粮食越多,饿肚子的人反而没减少?”
她的课吸引了上百名学生,包括三名现任议员。经过三个月调研,他们联合提交了一份农业改革方案,核心内容是打破世家对粮仓的垄断,推行“产量透明化”与“分配追踪制”。三年内,全国饥荒率下降百分之六十二。
第二位讲师是个十岁男孩,问题很简单:“大人为什么总说‘你还小,不懂’,但他们自己也常常做错事?”
这堂课引发了教育界的深刻反思。五年后,“儿童参政试点”在五城推行,允许十岁以上孩童参与社区事务讨论,虽无表决权,但意见必须被正式记录并回应。令人惊讶的是,孩子们提出的许多建议极具现实价值:比如在学校门口设置“情绪缓冲带”以减少冲突,或是建议将食堂剩饭制成堆肥用于校园农场。
最著名的案例发生于西岭贫民窟。一名十二岁女孩在课堂上提出:“如果每个人都能养一盆植物,会不会就不那么想打架了?”
老师没有笑她天真,而是帮她申请了一笔小额基金。三个月后,“一人一绿”计划启动,全城三万居民每人领到一株耐旱花草。一年后,该区暴力事件下降百分之四十五,心理咨询求助率首次出现负增长。
人们开始意识到:
温柔本身,就是一种力量。
而提问的能力,远比答案更重要。
又三十年,“问学”思想已渗透至社会各个角落。
军队中设立“质疑官”,职责是在每次作战计划制定前,专门负责挑毛病、设陷阱、模拟失败场景;医院引入“患者反问机制”,医生必须回答病人提出的三个以上问题方可开药;甚至连婚恋仪式上,新人也要各自陈述:“我对婚姻的三个不确定之处”,并在见证人面前承诺共同探索答案。
这一年,续命司迎来第一百二十三次换届选举。
与其他机构不同,续命司历来由七位长老闭门推选,外界无从干预。但本届选举前夕,数千名民众自发聚集于司门前广场,手持魂灯,静默伫立。他们不喊口号,不做抗议,只是举着一张张写有问题的纸条:
“你们凭什么决定谁该活多久?”
“寿命配给制度是否也在复制抽检台的逻辑?”
“如果我们连生死都不能自主,谈何自由?”
这场无声的质问持续了整整七天。
第七日清晨,现任司首推开大门,面色憔悴,手中捧着一本泛黄典籍正是阿烬当年留下的最后一段话的手稿原件。
他站在台阶上,声音沙哑:“我们错了。我们以为守护规则就是守护和平,却忘了规则本身也需要被审视。”
随即宣布:本届续命司将全面开放竞选流程,任何人皆可报名,条件只有一个必须公开回答三个问题:
1.你认为当前社会最大的不公是什么?
2.若你当选,愿意放弃哪些特权以示诚意?
3.你能否接受死后由后人重新评价你的功过?
消息传出,应者如云。
最终当选的新任司首,是一名来自极南荒原的残疾女子,名叫苏萤。她幼年因毒雾致残,双腿无法行走,却自学医理,创立“共生疗法”,主张治愈不应局限于个体,而应扩展至环境、社群与心灵的整体修复。
她在就职演说中说:“我不是来解决问题的。我是来和大家一起,学会更好地提出问题。”
随后,她推动通过《生命尊严法案》,废除延续百年的“寿元调控”制度,改为“资源共济自主选择”模式。每个人可根据自身状况申请医疗支持,但不得强制中断治疗或剥夺生存机会。同时设立“终末对话室”,让临终者有机会说出最后想说的话,并由国家档案馆永久保存。
百年来第一次,死亡不再是沉默的退场,而成为另一种发声。
时光流转,天地常新。
某日,考古学者在翻检极西深渊遗址时,意外发现一处地下密室。室内无金银财宝,唯有三千六百块玉简整齐排列,每一块都刻着一句话,署名各异,年代横跨三百年。
第一块写着:“我曾亲手送妹妹进净愿池,因为我相信那是解脱。”
最后一块写着:“今天我把我儿子的名字写进了家谱,尽管他天生痴愚。因为我知道,他也想活着。”
学者们花了整整一年才解读完毕。他们发现,这些玉简竟构成了一部完整的“忏悔录长河”,记录了从最初盲从体制,到逐渐觉醒、挣扎、反抗、重建信念的全过程。
更令人震撼的是,这些玉简并非出自同一时代,而是每隔几十年便有人悄然添加新的篇章,仿佛某种跨越时空的接力。
没有人知道是谁开启了这个传统,也没有人知道谁会写下最后一句。
但所有人都明白:
这不只是历史的见证,
更是未来的邀请函。
于是,他们在密室外立碑,碑文仅有一行字:
“轮到你了。”
从此以后,每年春分,都会有年轻人来到此处,取出随身携带的玉片刻刀,在空白玉简上写下属于自己的那一句话,然后将其插入长河之中。
有的写:“我今天第一次对上司说了‘不’。”
有的写:“我原谅了父亲,但不会忘记他做过的事。”
还有的写:“我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更好,但我不想再假装一切都好。”
风穿过山谷,吹动林梢,拂过碑面,轻轻卷起一片尘埃,像是回应,又像是催促。
而在遥远的北方,一座新建的小学教室里,老师正在给孩子们讲授最后一课。
黑板上写着三个大字:
“我可以。”
“谁能告诉我,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老师问。
一只小手举起。
“意味着…我不再等别人允许。”
老师微笑点头。
窗外,春风正暖,青苗摇曳,那一株株曾经孱弱的树苗,如今已亭亭如盖,枝叶交错,织成一片绿色的天幕,庇护着下方无数正在成长的生命。
风继续前行。
它掠过学堂,穿过市井,绕过山峦,最终停驻在那片最古老的石碑前。
碑背上的“但我们不是狗,我们是人”依旧清晰如初,历经风雨而不朽。
此刻,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
“爷爷,你说风里真的有话吗?”
白发苍苍的老人蹲下身,握住孩子的手,轻声道:
“有啊。它一直在说”
“你可以不一样。”
“你不必跪。”
“这一次,轮到你说话了。”
孩子仰起脸,风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忽然笑了,大声喊道:
“风!我听见你了!”
刹那间,整片大地似乎轻轻震颤了一下。
愿声塔回响之心骤然明亮,
立人墙上的名字齐齐发光,
七十二城钟声simultaneous响起,
连沉睡百年的魂灯残焰,也在这一刻微微跃动。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回应:
“是的。”
“你终于开口了。”
“现在,轮到你写下新的一页了。”
风再次吹起,带着千万人的呼吸、心跳与疑问,奔向未知的远方。
它不再寻找英雄。
因为它已经找到了 每一个敢于说“我觉得不对”的普通人。
而这,正是阿烬所期待的世界。
这才是真正的“人材”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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