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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陈望潮,你住手不能做手术

  陈望潮闻言一怔,手中的馒头停在半空。

  女修约莫四十上下年纪,面容却比实际岁数更显沧桑、衰老。

  她身形瘦削,肩背微微佝偻,像是常年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脊梁。

  青灰色的法袍宽大陈旧,袖口磨出了毛边,下摆还打着几块颜色略深的补丁,针脚细密却歪歪扭扭,显然是反复缝补过多次。

  她的面容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清秀,只是如今眼角已爬满细纹,两颊凹陷,颧骨显得格外突出。

  干裂的嘴唇微微泛白,嘴角有两道深深的纹路,像是常年紧咬牙关留下的痕迹。

  发髻松散地挽着,几缕灰白的碎发垂在耳际,发间只插着一支磨损严重的木簪——那木簪尾端还刻着长南学院的徽记,只是如今已被磨得模糊不清。

  “我家那口子。“女修声音哽咽,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褪色的学院玉佩,“前些日子终于凑够灵石,买了瓶筑基丹。

  “唉,筑基这事儿啊,过了三十五还没成,就该认命喽。“旁边卖灵草的老汉摇头叹气,手里的烟杆在摊位上磕了磕,“筑基丹药力霸道,老李这些年光顾着画符还债,根基早虚了,哪扛得住啊。“

  陈望潮默不作声地嚼着馒头,麦香里突然掺进一丝别样的味道。

  “你少在这儿说风凉话!“对面法器铺的老板娘突然摔了算盘,眼圈发红,“当年咱们可都是在学院上学的,谁不是背着学院的'道途贷'?不画符,你养他一家老小啊。我特么还到去年才还完学院的贷款!”

  女修的肩膀剧烈抖动起来。

  馒头有点噎,陈望潮想喝水。

  “老李他今天肚子疼得更厉害了。“女修用袖子抹着眼泪,袖口早已被泪水浸透,“今儿个生意又清淡,老李在家疼着呢,要是挂拍卖行还要抽三成的税。“

  她颤抖着拿起摊位上几张符箓,朱砂笔迹歪歪扭扭——显然是李老板在极度疲惫下强撑着绘制的。

  “你快回去照顾老李吧,“法器铺的老板娘红着眼眶走过来,“我替你照看摊子。“

  她轻轻按住女修发抖的手,“这么多年邻居,你家符箓什么价码,我闭着眼都能报出来。“

  女修嘴唇哆嗦着,刚要道谢,却听老板娘突然脱口而出:“要是老李真有个好歹,以后这些特制的'金纹符纸'可就没…“

  话说到一半猛地刹住,脸色煞白。

  空气瞬间凝固。女修整个人晃了晃,像被抽走了脊梁骨般瘫坐在凳子上。

  她盯着丈夫常坐的那个位置——矮凳边缘还留着长期摩擦形成的凹痕,旁边砚台里的朱砂已经干涸龟裂。

  “我…我这就回去。“女修撑着摊子站起来,腰间的学院玉牌撞在桌角,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那块代表“长南学院符箓科丙等“的玉牌,边缘已经磨得光滑。

  陈望潮望着女修踉跄的背影,脚步不自觉地跟了上去。他刻意保持着距离,却将目光牢牢锁定在那道佝偻的身影上。

  女修走得很慢,时不时要扶着巷墙喘息,显然身体也不是很好。

  陈望潮突然想起实习那年,在急诊科见过的那些患者家属——也是这样攥着皱巴巴的医保卡,在缴费窗口前徘徊。

  转过三条陋巷,女修在一间低矮的茅屋前停下。

  陈望潮隐在巷角,看着她用肩膀顶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透过缝隙,他瞥见屋内草席上蜷缩的人影,和角落里堆着的成捆符纸。

  “当家的,我回来了。“女修的声音飘出来,强作轻松却带着颤。

  草席上的李老板蜷缩如虾,双手死死按着右下腹。

  他脸色蜡黄,冷汗浸透了那件打着补丁的学院袍,在衣摆处积出一小滩发黄的水渍。

  “呃啊——“

  他突然痛苦地弓起身子,指甲在腹部的衣料上抓出几道裂痕。

  透过破口能看到皮肤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隐约有粘稠的灵光在腹腔内淤积流动,就像阑尾炎患者的麦氏点压痛般精准地位于右下腹。

  女修颤抖着掀开丈夫的衣角,看着他的腹部,满脸愁苦,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陈望潮一眼就认出那些症状——反跳痛、肌紧张,估计肠鸣音也已经消失了。

  这分明是急性化脓性阑尾炎的典型表现,只不过在修仙界,淤积的不是脓液而是紊乱的灵力。

  而且陈望潮给高老师做过手术,知道灵毒淤积的阑尾是什么样。

  陈望潮凑近了一点,扫了一眼老李家。

  草席旁的矮桌前,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童正趴在一摞旧符纸上写字。

  他瘦小的身子几乎要被桌上堆积的符箓入门基础聚灵阵等典籍淹没,手腕细得能看见骨节的轮廓,却紧紧攥着一支磨秃的朱砂笔。

  “爹。“男童听见动静抬头,脏兮兮的小脸上还沾着墨迹。

  他慌忙用袖子擦了擦泛红的眼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今天把清心咒背完了。“

  “爹没事,你好好读书。”老李的嗓音嘶哑,但还是坚持着露出一丝笑,以示宽慰。

  角落里,更小的女娃蜷缩在破棉絮里,怀里抱着半块发硬的馒头——那显然是特意留给父亲的。

  她怯生生地望着草席上痛苦抽搐的身影,突然小声背诵起药性歌诀,童音稚嫩却格外认真:“茯苓味淡,渗湿利窍…“

  陈望潮注意到墙上贴着张泛黄的纸,上面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早日筑基“。

  女修突然崩溃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草席边缘:“当家的…你要是走了…“

  男童的朱砂笔“啪“地折断在纸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像极了他们即将破碎的未来。

  李老板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带着淡淡灵光的呕吐物。

  陈望潮瞳孔微缩,这已经发展到坏疽性阑尾炎阶段了,再不手术的话人估计就没了。

  陈望潮轻叹一声,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惊动了屋内众人。

  “谁?!“女修猛地抬头,涣散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骤然凝固。

  她沾满泪痕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眼前这位穿着学院制服的年轻人,不正是最近街坊间热议的通天碑榜首吗?

  “陈…望潮?“她下意识攥紧了丈夫的衣角,声音发颤。虽然家中遭逢大变,但每日在集市摆摊,关于这位少年天骄的传闻她没少听说——从杂灵根逆袭,到问心香下考出惊世成绩。

  陈望潮弯下腰,右手两指精准压向李老板麦氏点。

  当指尖触到那处板状腹肌时,病人突然弓身惨叫,双腿不自主屈曲——典型的“屈腿缓解征“。

  “你!”女修一惊。

  “反跳痛阳性。“他沉声道,食指突然抬起。这个简单的动作引发更剧烈的抽搐,李老板已经难堪重负。

  陈望潮迅速解开病人衣襟。

  暴露的腹部呈现不对称膨隆,右下腹皮肤已出现 Cullen征特有的青紫斑块。

  肌卫、压痛、反跳痛三联征俱全,是典型的急性化脓性阑尾炎的表现,用修仙世界的说法就是——灵毒淤积。

  “灵毒淤积,已经侵入肝经。“陈望潮胡编乱造。

  和ds久了,连他都开始不严谨了起来。

  女修浑身一抖,突然抓住他的袖口:“您…您能救我家老李?“

  “我们付不起诊金,但…您想怎么着都成。“

  女修颤抖的手突然攥紧衣角,指节泛白。她目光闪烁地瞥向角落里的小女儿,孩子正懵懂地啃着半块发硬的馒头。

  “仙师若肯救我当家的。“她突然拽过小女孩,枯瘦的手指掐进孩子细弱的肩膀,“这丫头虽不是上好炉鼎,但胜在元阴未破。“

  小女孩吃痛却不敢哭出声,只睁着惊恐的眼睛看向陈望潮。

  陈望潮一怔,正欲制止,眼前突然炸开一片血色警告:

  紧急事态,住手!你他妈的能不能别到哪都想着治病救人!

修仙界医疗行为禁忌条例第3条触发  历史数据回溯中...

  泛黄的卷轴虚影在神识中展开,浮现出触目惊心的记录:

·天历472年,医修柳青元实施“剖腹疗毒“,被三大宗门联合剿灭·地历803年,“金针渡穴“传人遭焚香谷炼魂七日·最新记录:上月有修士尝试输血疗法,现悬挂于诛仙台示众  小鲸鱼幻象发出凄厉鸣叫,甩尾拍出一行血字:

  警告!任何现代医学操作都将被判定为“亵渎道体“

  当前区域检测到:玄天宗执法弟子x3(500丈内)

  视野边缘,深蓝的系统界面剧烈闪烁,小鲸鱼的虚影挣脱锁链,焦急地在他神识中翻腾。

  陈望潮扫了一眼系统界面,毫不犹豫地关闭了对话。

  “危言耸听。“他在心里嗤笑一声,“这破系统连个实时定位都没有,哪来的玄天宗执法弟子?“

  小鲸鱼焦急地在他视野右上角中翻腾,却被他直接关闭。

  “我有办法能救他。“陈望潮压低声音,“不过事后你们不能胡乱说。“

  女修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突然迸发出骇人的光彩。

  她猛地扑倒在地,“咚“的一声重重磕头,额头顿时渗出鲜血。

  “仙师!求您...“

  “先出去。“陈望潮打断她,声音不容置疑,“我治病时不能有旁人在场。“

  女修颤抖着爬起来,拽着两个孩子往外走。小女孩踉跄着回头,目光中带着恐惧。

  “等等。“陈望潮突然叫住她,“把门关严实了,若是有人来,你知道该怎么说么。“

  “我…我就说我家老李刚吃了药,在休息。“女修死死攥住门框,指节发白,“绝不会让任何人打扰仙师!“

  木门合上的瞬间,陈望潮深吸一口气。窗外,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下,正好卡在窗缝处,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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