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执事的魂魄在阑尾中扭曲变形,那张模糊的脸时而浮现痛苦,时而又显出诡异的满足。
灵毒像蛛网般将他裹成茧状,最终凝固成半透明的琥珀状物——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个小人正在机械的重复着剜灵根的动作。
方寸山盯着这节突然变得晶莹的成精的阑尾,眉头越皱越紧。他忽然屈指弹出一道金光,那阑尾顿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倒是歪打正着。“方寸山收回手指,“灵毒封魂,倒是比镇魂幡还牢靠。“
“大师兄,这东西要怎么用?”陈望潮询问。
“我哪知道,仙盟可没人弄你搞出来的这些东西。仙盟研究院里的人研究了一辈子,也没想过灵毒淤积的东西还能锁住魂魄。”
“那它会背刺我么?”陈望潮问。
“不会,有九幽缚灵契。你只需要一动念,就能让它苦不堪言。”方寸山解释道。
他上下打量陈望潮,很快便明白这货是真的不懂。
如果对修仙有一定基础了解的话,定然不会想到灵毒淤积的东西还能锁住魂魄。
哪怕是魔族中的天才也只是制作出来镇魂幡,可灵毒这玩意竟然还有用?
难不成王执事以后还能修炼?
方寸山饶有兴致的看着正在摆弄着“成精的阑尾”的陈望潮。
不会是兵解大能的魂魄碎片落在他身上,他每一步都出乎意料,甚至异想天开。
要是换自己兵解的话,会留下宝藏,会留下修行的路径,唯一不会留下这种逆天反修士的做法。
要是没有自己,没有天衡司,陈望潮现在早就被制作成了一尊药傀,魂飞魄散也是大概率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他的运气是真好啊,方寸山感慨着。
希望进了青灵境,陈望潮的运气会一直好下去。
“大师兄,有魔族的功法么?”陈望潮忽然问道。
“有。”
方寸山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他也想看看陈望潮最后能弄出个什么鬼来。
“王成发,你在淤积的灵毒里感觉怎么样?”陈望潮问。
琥珀色的阑尾内壁上,王成发的魂体已经有了神智,正盘膝而坐。
灵毒凝成的青紫色雾气在他周身流转,竟被驯服得如同宠物般温顺。他残缺的右手虚握,一缕毒雾便凝成丹炉形状;左手掐诀时,又有几丝毒雾化作药童模样,跪着给他捶腿。
“问你话呢,滋味不错吧?“陈望潮晃了晃邦邦硬的阑尾,里头的微型丹炉顿时倾翻,毒火把王成发的魂体胡子烧焦了一截。
王成发猛地抬头——那张皱缩的脸上,眼睛已经变成两颗灵毒结晶,正迸射着怨毒的紫光。
只是他的四白眼因为有这样的变化,看起来更加惨厉,深深的怨恨仿佛被刻在眼睛里。
他张嘴咆哮时,能看到喉咙深处有蝌蚪状的毒纹在游动,发出的却是闷罐般的“喝喝“声。
突然,王成发阴恻恻地笑了。
他袖袍一挥,灵毒竟在琥珀内壁上蚀刻出歪歪扭扭的字迹:
每月一百灵石已备好,小友可敢来取?
随着他掐诀,那些文字又分解成毒针,在阑尾内壁上来回穿刺,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方寸山突然凑近,饶有兴致地敲了敲阑尾:“哟,都会用灵毒模拟传音符了?“
他转头对陈望潮笑道,“这老货生前要是有如此机缘,早该突破元婴了,何至于一辈子筑基。“
王成发闻言暴怒,魂体“砰“地炸成毒雾,在琥珀般的阑尾里形成个龇牙咧嘴的骷髅头。骷髅的牙齿开合间,隐约能听见漏风般的咒骂:“天衡司…不得好死!!“
“它在骂你么。”
陈望潮认真点头:“他说谢谢师兄指点,以后每月交两百灵石。“
随即陈望潮指尖一挑,小火苗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那缕看似微弱的火苗在触及琥珀阑尾的瞬间,竟发出“嗤“的一声锐响,如同烧红的烙铁按在生肉上。
福至心灵,陈望潮刚学了点皮毛的锂元素已经进入琥珀阑尾中。
阑尾内的灵毒瞬间沸腾,青紫色的毒雾疯狂翻涌。
王成发的魂体猛地抽搐起来,那张老脸上浮现出极度痛苦的神色。他的皮肤开始像蜡一般融化,露出下面漆黑的魂魄本源。
“啊啊啊——!!“
凄厉的魂啸从琥珀阑尾中传出,王成发的嘴巴张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下巴几乎要脱臼。
锂火顺着他的七窍钻入,在体内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他的四白眼最先融化,化作两滩青紫色的脓液,顺着脸颊滑落。
魂体的双手拼命抓挠着自己的喉咙,指甲深深陷入皮肉,扯下一缕缕冒着青烟的魂丝。
他的腹部突然鼓起,像怀胎十月的孕妇,皮肤被撑得近乎透明。透过薄薄的魂体,能看到里面有一团白光在左冲右突。
“砰!“
腹部炸裂开来,锂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王成发的肠子被烧得蜷曲焦黑,像一条条死蛇挂在体外。
他的脊椎暴露在空气中,每一节骨节都在锂火的灼烧下发出“噼啪“的爆响。
最可怕的是,他的头颅开始像蜡烛般融化。
头发最先燃烧起来,化作一缕缕青烟。头皮慢慢塌陷,头骨在锂火中逐渐变得透明,能清晰看到里面同样在燃烧的脑浆。
“饶…饶命…“
王成发王执事还是怂了。
魂体的求饶声已经不成人声,更像是厉鬼的哀嚎。
他的舌头肿大的不成样子,上面布满锂火烧出的焦黑孔洞。每一次发声,都有火星从那些孔洞中喷出。
陈望潮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指尖的锂火始终保持着稳定的输出。
琥珀内的温度越来越高,王成发的魂体开始像热锅上的油脂般“滋滋“作响,慢慢缩小、干瘪,最终变成一团焦黑的残渣,在灵毒中沉沉浮浮。
“嘶~~~~”
方寸山知道自己错了。
且不说陈望潮的“小火苗”为什么能炼魂魄,还是当着自己的面炼制,火焰中的气息更是纯正无比,没有魔族那种鬼鬼祟祟的劲儿。
但就这份狠辣,便让方寸山心生里有些异样。
难不成陈望潮真的把自己当做大师兄了?他不会这么幼稚吧。
有些事,还是背着点人比较好。
可陈望潮就这么当自己的面炼制王成发的魂魄。
然而这还没结束。
锂火的特性开始显现——那些焦黑的残渣突然重新膨胀,魂体被强行重组。新一轮的灼烧再次开始,周而复始,永无止境。
几分钟后,阑尾里的魂魄早已经筋疲力竭,变成黑色的气息,看起来随时随地都会消散。
“小陈啊,再这么折腾下去怕是就散了。”方寸山不失时机的指点道。
“接下来怎么办?”
“喏。”
方寸山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块灵石扔到阑尾上面。
王成发的魂魄开始吸收灵石里的灵气。
这还是陈望潮第一次看见满是灵气的灵石,铁柱说,这些东西原本都是大世家垄断,寻常修士一辈子都见不到哪怕一块灵石,就更别说什么灵脉。
“让它歇歇。”方寸山道。
“好。”
陈望潮把镇魂幡和阑尾收进储物戒里,随后四周扫了一圈。
“走吧。”
“走?”陈望潮疑惑,“大师兄,咱天衡司一向都这么心善么?”
方寸山的眼皮子开始跳动,不受控制。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天衡司心善。
“哦。”方寸山淡淡说道,“没想到小陈你这么守规矩,不错。”
方寸山轻轻抬了抬下巴,天穹上顿时传来整齐的机括声——百具叩道弩同时解除保险的金属撞击声,在夜空中连成一片令人牙酸的颤音。
“第七条例。“方寸山背着手说道,“查长南王氏,三代以内。“
有人找来长南王氏族谱,黑甲弩士化作漫天流星四散。
百人队为首一人站在方寸山身边,手中蜃影光芒伸缩。
十几分钟后。
“王成发,嫡系三房。“那人的指甲划过族谱里某个名字,十里外隐隐传来房屋倒塌的轰鸣。
“其妻于氏。“
“长子王志泉现已伏诛,未曾婚配。“
每一句话说出口,长南周边便有动静。
陈望潮觉得天衡司的效率是真高,这次方寸山拉着一个百人队过来,难不成已经算到自己要做什么?
大师兄还真是个妙人。
方寸山忽然按住某页族谱:“这个,你看留不留着。“
他指尖下是个奶名,“王成发嫡孙,他那个没有灵根的儿子生的,才八个月。“
方寸山转头对陈望潮笑了笑,“养大了给你当药童?“
“不要,杀了吧。”
夜风卷着血腥味拂过,陈望潮仿佛感觉手指上储物戒里阑尾琥珀突然剧烈震颤。
里面的王成发魂体正疯狂撞击内壁,透过灵毒能看到他扭曲的面容——这个亲手剜过无数人灵根的老修士,此刻正看着自己族人的本命灯在族谱上接连熄灭。
当最后一名三代旁系在三百里外的矿洞中被弩箭钉穿时,族谱突然自燃。
火光照亮方寸山带笑的眼睛:“现在,他们全家都整整齐齐了。“
陈望潮忽然蹲下身,指尖轻轻拨开潮湿的泥土。
一条肥硕的蚯蚓正在腐叶间蠕动,沾满泥浆的环节躯体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水光。
他捏住蚯蚓的尾端,那黏滑的躯体立即在他掌心剧烈扭动。牛耳尖刀的刃口抵上蚯蚓的环节处,刀尖微微下压——“嗤“。
蚯蚓被竖着剖成两半。
刀刃精准地沿着它的中央体腔划过,两半身躯在刀锋两侧同时痉挛。令人惊异的是,这两半蚯蚓并未立即死去,而是各自扭曲着,在陈望潮掌心划出湿漉漉的轨迹。
蚯蚓一半拼命往泥土里钻,另一半却反常地向上昂起,露出断面处复杂的环肌与消化管。
月光下,那些蠕动的内脏泛着珍珠母的光泽,肠管里未消化的腐殖质正缓缓渗出。
方寸山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鸡犬不留,蚯蚓都竖着劈两半?“
陈望潮没有答话。他松开手指,看着两半蚯蚓跌落尘土。
“嗯,我胆子小,怕王执事有什么血脉亲人来找我报仇。既然下手,那就不留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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