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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 重光:苦也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重光:苦也!苟在初圣魔门当人材全文_风云小说  第一千二百四十四章重光:苦也!

  我醒来时,身在一处幽谷之中。

  四周草木葱茏,溪水潺潺,晨雾如纱,轻轻缭绕于山石之间。阳光透过林隙洒落,斑驳点点,落在我的脸上,暖得像是外公的手掌。我动了动手,指尖触到一片湿润的苔藓,身体虽虚弱不堪,却并未死去。

  我还活着。

  那一夜,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逆祭诀以命为薪,焚尽魂魄封印魔门,按理说,持钥者当灰飞烟灭,连轮回都难入。可就在我意识消散的最后一瞬,胸口猛然一热那块贴身佩戴的玉佩,竟自行碎裂,化作一道青光没入我心口,将最后一丝生机牢牢护住。

  是外公留下的后手。

  也是初圣布下的局中之局。

  我挣扎着坐起,低头看向左手手背,那道金色门户印记依旧存在,只是颜色已由炽金转为黯淡古铜,仿佛被封存的古老图腾。黑玉静静躺在怀中,表面裂开数道细纹,光芒尽失,如同一块普通的顽石。

  但它还在。

  门虽毁,钥未亡。

  这意味着…只要有人找到我,重聚碎片,魔门仍有重启之机。

  我不敢久留。强撑起身,沿着溪流向上游走去。体内经脉空荡,九转归元体几乎溃散,唯有丹田深处还残留一丝微弱气旋,那是逆祭之后反哺的一缕本源之力,如同风中残烛,却未曾熄灭。

  我知道,这不是结束。

  玄冥会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经营百年,布局三代,耗尽无数性命才等到这一日,岂会因一夕失败而退?更何况,我毁的是他们的“神国”,断的是他们的长生梦。从今往后,我便是他们眼中最该凌迟万遍的罪人。

  必须走。

  必须藏。

  必须活下去。

  三日后,我翻越七座荒山,抵达一座名为“云隐集”的边陲小镇。这里地处三不管地带,流民、散修、逃奴混居,官府不问,宗门不理,正是最适合藏身之所。我在镇东租下一间破旧柴屋,用仅剩的铜板买了些米粮与粗布,对外自称是战乱遗孤,靠替人洗衣挑水勉强糊口。

  白天劳作,夜里打坐。

  我开始重新修炼。

  《养龙诀》十二重,我曾一夜登临第九转,那是逆境爆发、生死相逼的结果,根基并不稳固。如今魔门已毁,天地间的压迫感消失,灵气恢复常态流动,反而更适合循序渐进地打磨真元。

  第一日,引气入体,经脉微胀;

  第五日,气走任督,周天初成;

  第十日,皮膜生辉,骨如沉铁;

  第二十日,第三转再度圆满,感知敏锐如猎鹰。

  但我没有停下。

  我知道,真正的敌人还未现身。

  那些躲在暗处的玄冥会高层,才是真正踏足过“道”的存在。他们或许早已超脱凡俗,寿元千载,潜伏于王朝权贵、大宗长老之中,不动则已,一动便是血雨腥风。

  我必须更强。

  三个月后,冬雪初降。

  我在柴屋地下挖出一个密室,以炭笔在墙上绘制当初土地庙中所见的阵法图解,反复推演“逆祭诀”的变式若再遇类似危机,能否不以自身性命为祭,仅凭修为强行镇压?

  答案是否定的。

  除非…我能集齐其余八块归墟钥碎片,补全黑玉本源,唤醒初圣留在其中的终极禁制。

  可问题是,其余碎片下落不明,唯一线索,只有初圣虚影消散前留下的一句低语:“八钥分葬八极,镇龙脉,锁天机,非有缘者不可见。”

  八极?是方位?还是八处绝地?

  我苦思无果,只得暂且搁置。

  直到某夜,镇上来了个跛脚郎中。

  他背着药箱,在街角支起摊子,专治跌打损伤、寒热痹症。我本未在意,可当他掀开箱盖取药时,袖口一抹暗纹闪过那是青铜蛇缠铃铛的图腾,与当日送葬路上所见一模一样!

  我心头剧震,立刻低头避开视线。

  但他已经看见了我。

  收摊前,他在我的柴屋门口放下一只陶罐,罐底刻着四个小字:“北岭有音。”

  当晚,我撬开陶罐,里面并非药物,而是一枚风干的人耳耳垂上穿有一枚墨玉环,内侧刻着“癸酉”二字。

  正是我跳崖那夜,斩下一名追兵耳朵时所留记号。

  这人…认识我?还是属于另一股势力?

  我犹豫再三,决定前往北岭探查。

  北岭是一片废弃矿坑,传闻百年前曾挖出一口青铜钟,敲响后全镇百姓梦魇连连,三日内疯癫二十七人,遂被封禁。我趁夜潜入,顺着矿道深入三里,忽觉空气凝滞,耳边响起细微嗡鸣,仿佛有人在远处诵经。

  终于,在尽头洞窟中,我见到那口钟。

  它通体漆黑,高约两丈,表面遍布扭曲符文,中央赫然嵌着半块归墟钥碎片!那碎片泛着幽蓝光泽,正随钟声微微震颤,似在呼应某种频率。

  而站在钟前的,正是那跛脚郎中。

  “你来了。”他转身,摘去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脸,“我没猜错,你能活下来,还能感应到这里的波动。”

  “你是谁?”我警惕地问。

  “我是谁不重要。”他咳嗽两声,吐出一口黑血,“重要的是,我和你一样,都是被玄冥会背叛的人。我师父曾是他们九大执事之一,因反对开启魔门,被抽筋剥皮,挂在城楼晒了七天。我侥幸逃脱,带着这半块钥匙躲进深山,靠残阵遮掩气息苟活三十年。”

  他指向铜钟:“此钟名‘镇魂’,乃初圣当年用来囚禁叛徒所铸。每敲一次,便能唤醒碎片一丝灵性。我已敲了三千六百次,只为等一个能继承它的人。”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身上有‘归墟之息’。”他盯着我的眼睛,“而且…你完成了逆祭。那是传说中的仪式,唯有真正舍己之人方可启动。你不是钥匙,你是新的锁。”

  我沉默良久,终是走上前去。

  伸手触碰那半块碎片。

刹那间,脑海中轰然炸开一段记忆  一位女子身穿素衣,怀抱婴儿跪在雪地中,哀求一名黑袍老者:“求您放过这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者冷笑:“血脉不绝,灾厄不止。今日杀母,明日杀子,永无终结。”

  剑光落下,鲜血染红白雪。

  而那婴儿手中,紧紧攥着一枚玉佩…

  那是我母亲。

  她也曾试图逃离。

  但她失败了。

  我双膝一软,跪倒在地,泪水无声滑落。

  原来我不是偶然卷入这场纷争。

  我是注定要走这条路的人。

  “拿去吧。”郎中将铜钟上的碎片取下,递给我,“这是‘北钥’,八极之一。带上它,你会引来更多觊觎者,也会更快觉醒真正的力量。但记住,每集齐一块,你的名字就会在玄冥会的‘戮仙榜’上提升一级。当你凑齐四块,他们会派出‘冥使’;六块,‘阴帅’亲临;八块…呵呵,连沉睡的老祖都会睁眼。”

  我接过碎片,冰冷刺骨。

  但它与我手中的核心黑玉接触瞬间,裂纹竟缓缓弥合了一线,一股温润气息流入四肢百骸。

  第九转的气息,隐隐再现。

  “谢谢。”我说。

  “别谢我。”他摇头,“我只是把火种交出去。接下来的路,只能你自己走。”

  七日后,我离开云隐集,踏上北行之路。

  沿途我不断遭遇截杀有伪装成商旅的毒师,有藏身驿站的影刺客,甚至有一次,整座城镇被布下“血引阵”,只待我踏入便会引爆百万生灵魂力,将我炼成傀儡。

  但我活下来了。

  凭借对危险的直觉、对阵法的理解、以及一次次在生死边缘突破的修为。

  半年后,春雷始鸣。

  我在西北大漠找到第二块钥匙“西钥”,藏于一座倒悬佛窟的舍利塔顶,由三百具干尸结成“金刚伏魔阵”守护。我以《养龙诀》第五重“龙蛰于渊”之法潜行七日,终在月圆之夜破阵取钥。

  一年零三个月,我南下蛮荒,潜入毒瘴沼泽,从一条千年蜈蚣腹中夺回“南钥”。

  两年六个月,东海崩裂,我登上浮岛遗迹,在初圣亲手刻写的碑文指引下,取得“东钥”。

  四块钥匙归位,黑玉恢复六成威能,我体内的九转归元体也重回巅峰,并隐隐触及第十重门槛那是一个超越凡俗的境界,传说中被称为“归墟体大成”,肉身可纳星河,一念动山河。

  但我也付出了代价。

  左臂被冥使的“蚀骨针”贯穿,至今麻木;右眼因直视“阴帅”的“摄魂幡”而失明,靠黑玉温养才勉强维持神识清明;更有多次重伤濒死,靠吞服野生灵药与抢来的丹丸吊命。

  我越来越像一个怪物。

  可在世人眼中,我早已不是人。

  江湖传言:北方出现一怪客,披黑袍,戴鬼面,行走时不踏实地,如影随形。凡有玄冥会据点之处,必血流成河。他不留名,不说话,只在墙上留下一道金色门户印记,便悄然离去。

  他们叫我“门屠”。

  也有人说我是“魔”。

  可我知道,我不是魔。

  我只是不想再看到有人为了虚妄的力量,牺牲无辜。

  又三年,我寻得第五、第六块钥匙。

  分别位于极寒冰渊与火山熔核。

  每一次获取,都伴随着一场大战。

  玄冥会终于意识到威胁,开始全面清剿。他们发布“九幽诏”,宣布凡击杀“门屠”者,赐长生丹一颗,授冥王令半枚,可掌一方地狱。

  重赏之下,无数邪修、叛宗、亡命之徒蜂拥而出。

  我的行踪越发艰难。

  但在第五年冬,我收到一封无名信,只有寥寥数字:“西南有墓,葬你父亲。”

  我怔住了。

  父母早亡,这是我自幼听闻的说法。

  可外公从未提起父亲是谁。

  我连夜奔赴西南,穿越十万大山,终于在一处悬崖墓穴中,发现一座无名石棺。

  棺中并无尸骨,唯有一块玉简。

注入真元后,影像浮现  一名青年男子被锁在祭坛之上,胸前插着半块归墟钥,口中喃喃:“…不能让他们得逞…小七…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你还活着。我是你父亲。我没能守住秘密,被他们控制,被迫参与了开启魔门的仪式。但我最后用血污染了核心钥,让它无法完全激活…对不起,没能陪你长大。但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不要相信任何自称‘救世主’的人。真正的救赎,从来不需要献祭他人…”

  影像戛然而止。

  我跪在棺前,久久未语。

  原来父亲也没死,而是被当成工具囚禁多年,最终自尽明志。

  而他的血,早已融入了黑玉。

  难怪我能如此迅速掌握《养龙诀》,为何逆祭时会有共鸣不只是初圣的传承,更是血脉的延续。

  我抱着玉简,在墓前守了七天七夜。

  第七夜,雷雨交加。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玄冥会之所以执着于开启魔门,不仅仅是为了力量。

  他们在寻找“复活之道”。

  那些死去的高层,其实并未真正消亡,而是将元神封存在“九幽冥池”之中,只待魔门重开,便可借新生世界重塑身躯。

  换句话说外公的死,可能也不是终点。

  只要我还握着钥匙,就有机会…让他回来。

  哪怕只是一瞬。

  但我不能这么做。

  初圣说过:“真正的魔,不在门外,而在人心。”

  若让这些贪婪之辈复活,世间必将陷入无尽轮回的劫难。

  我含泪烧毁玉简,将灰烬撒入山谷。

  从此,我不再为复仇而走。

  也不再为拯救而战。

  我只为终结而来。

  第六年秋,我集齐七块钥匙。

  第八块,据传藏于中州皇城地宫,由历代帝王联手封印,以防权臣借此造反。

  我潜入皇宫,历经九死一生,终于在太庙密室中见到最后一块“中钥”。

  它被镶嵌在一块石碑上,碑文写着:“镇国之宝,违者天诛。”

  我笑了。

  天诛?

  我早就被天道厌弃了。

  伸手取钥那一刻,整座皇城警钟齐鸣,十八名金甲卫从虚空踏出,竟是以阵法豢养的“英灵傀”,每一位生前都是宗师级强者。

  我挥拳迎战。

  第九转归元体全力爆发,拳风如龙,撕裂长空。

  一场血战,持续三天三夜。

  当我终于夺下中钥,全身已无完肤,骨头断了十三根,靠黑玉护心才未当场陨落。

  但八块归位。

  加上我手中的核心,归墟钥,全了。

  那一夜,我站在皇城之巅,仰望苍穹。

  黑玉悬浮于掌心,九块碎片完美契合,形成一轮黑色圆盘,中央门户图案熠熠生辉,仿佛随时能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天地为之震动。

  九霄之上,雷云汇聚,一道裂缝缓缓张开,似有巨门虚影浮现。

  我知道,这是钥匙齐全后的自然共鸣。

  若是有人此刻主持仪式,魔门将再次降临。

  但我没有开启。

  而是双手合十,将全部修为灌注其中,低声吟诵:“吾承初圣意志,代行终焉之誓。九钥归一,不启不渡,唯封唯葬。自此之后,魔门永寂,因果俱消。”

  黑玉剧烈震颤,随即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长吟,整块玉盘寸寸龟裂,最终化作漫天光点,随风飘散。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没有山崩地裂的轰鸣。

  只有一场温柔的雨,从天而降,洗尽尘世血腥。

  我站在雨中,仰头承接每一滴清凉。

  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

  我毁掉了钥匙。

  也断了所有人的妄想。

  七年后,我出现在南方一个小渔村。

  住在海边茅屋,每日织网、晒鱼、教孩童识字。

  没人知道我是谁。

  我也不想知道天下风云。

  直到某个黄昏,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来到门前,递给我一封信。

  信上无字。

  但背面盖着一枚印章初圣印。

  我打开信封,里面只有一粒种子,和一张纸条:

  “门虽毁,道不灭。若有来世,愿你不再独行。”

  我握着那粒种子,望着夕阳沉入海平面。

  风吹起了我的白发。

  这一世,我苟过了风雨,熬过了追杀,毁了魔门,斩了因果。

  我不求来世为圣。

  只愿下辈子,能牵着外公的手,走过春天的田野。

  然后轻轻说一句:

  “阿爷,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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